“那敢情好，我一个人行事终究还是难了些，有了你这么厉害的人在，那我就方便多了。”

见她还拍了拍自己的手，雁书疑惑地皱起眉头：“你刚离开鬼门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回来了几天人都变得活泼了？”

“因为啊……我发现了整人和报仇的乐趣。”她眯着眼睛摇了摇头：“看着昔日的仇人一点点被折腾，然后慢慢走向覆灭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快乐，所以人也就活跃起来了。”

的确，看林芷萱气急败坏、被栽赃和无法解释的样子，还有看白玉晨被折腾甚至被饿肚子的窘迫，以至于曾经的翩翩公子也会变得狼狈，的确是一件很快活的事。

她不介意报仇的日子长些，只要长长久久让他们受到折磨，岂不是比一下杀了他们来得痛快？

不过这作风的确有些不符合鬼门杀伐果断的宗旨。

“这一点……你还和门主挺像的。”

“嗯？我瞧着门主不也是挺喜欢快刀斩乱麻的么，怎么就像了呢？”

“我的意思是，在对付仇恨这一块上，你们的方式还都挺像的。”

否则他若真想帮百里乐央报仇，直接血洗玄机门就好，何必还这么迂回地帮忙？

又是送秘籍，又是自己上阵，甚至现在还派雁书亲自来当暗卫？

这不就是放长线，钓大鱼，看着仇者慢慢地在算计好的岁月的消耗生命？

“那还真是一脉相承。”

雁书见她不接这个话题，也知她心中已将复仇放在第一位，不由得有些可怜门主，悄悄做这么多的心意何时才能被看见呢？

就这样在玄机门风平浪静地过了好几日，终于到了门主召见的日子。

还记得在那时，这位看似永远以儿子为骄傲的门主，为了将荣耀和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却又不受波及，硬是推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去做事。

不论是牺牲还是得胜，他要的都只是一个结果而已。

百里乐央为了刺激他，特地换上了他最厌恶的暗黑色长裙，鬓间的珠翠也尽数摘下，只余下一支黑木簪子挽着发丝。

耳垂挂着一对黑红色的玛瑙坠子，手腕上是一副雁书送来的珊瑚手串，看起来比平日要暗沉几分。

雁书坐在横梁上看着她慢条斯理的打扮，不由得奇怪道：“我怎么就见别的姑娘小姐都有丫环伺候，你这儿却一个人也没有？”

“不这样怎么养得出一个废物呢？”百里乐央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其实你虽然不擅武功，但胜在读书不少，放在一些世家小姐中也是格外出众的。”

这个崇尚武功的江湖上，她只能算个废物，可若是到了官宦人家，倒也不失为一个闺秀。

可她偏生在江湖之中，又有武功卓绝的身世背景，成为如今这样的确是有负盛名。

“你怎么知道我读过很多书？”

雁书也没作多想，顺口便回答：“此前听门主提过，你虽然没读过什么武功秘籍，可是史书和诗词歌赋什么的却懂得不少。”

宁千沉还知道这些？

看来他不仅仅是认识以前的自己，还颇为了解。

要知道她以前最喜欢不仅仅是去偷看别人炼制丹药，还喜欢去找一些藏书来看，且过目不忘，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还幸亏她能识字，否则也不知这岁月要怎么熬。

“我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读过，并不精通。”

“你的想法不迂腐，也不认死理，想来也是因为读过书的缘故。”

也许吧，但更多的还是经历过一场死亡。

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之后，她站起来抬头看向横梁：“一会儿你也会去吗？”

“看看守卫情况，如果人不多的话还行，如果不行的话，一切还要看你自己。”

“嗯，今日左不过就是说成亲一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希望我能多发现一些以前没发现到的东西。”

她推出房门走出去时，白玉晨已经候在了院子外，瞧他那副有些疲惫的脸便已经知道，玄机门的网怕是已经撒开了。

“乐央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他见到了她的样子还是有些诧异，虽然媚而不俗，还衬得她的脸有些娇，可是这的确不附和她的气质，也不符合父亲的喜好。

以她这样的长相，粉蓝类的嫩色比较适合，可以更添加几分可爱，怎么就穿成了这样？

“别的衣服都还没洗呢，我就只有这一身。”

“是我忽略了你的衣食，见过父亲之后，立刻让人送些料子来给你挑，好好做几身衣裳。”

“好啊。”

她没有拒绝就更令人惊讶了。

跟着来到了门主的房前，看着这玄机门中最奢侈的院子，百里乐央不禁在心中感叹：曾经有多瞧不起这里，现如今就有多想毁掉这里。

跨步而进，她摇曳的裙摆吸引着众人的视线，一如曾经地抬着头路过，她始终目不斜视。

到了屋中，里面已经坐了不少门中的重要人物，见到她来顿时停下了说话的声音，齐齐地看了过来。

这个被他们诓骗利用了十八年的棋子，终于开始有了作用。

微微欠了欠身，她的声音不卑不亢：“见过门主。”

“乐央啊，你今日怎么……有些不同？”

“父亲，这都怪我，一心操持婚事忙昏了头，忘了乐央的衣食住行还是从前的规格。”白玉晨替她解释道。

“也罢，先坐吧。”

跟着白玉晨到一旁坐下，她气定神闲地拢着袖子，一言不发地端坐着，这气势颇有点以前的样子。

其中一个长辈率先发了话：“既然少门主和乐央早有婚约，如今既然也定了下来，我们不如早些择个吉日，将两人的事给办了。”

“是，我也想早日迎娶乐央过门。”白玉晨点点头：“只是不知各位长辈可有选定出日子来？”

“这是玄机门的大事，万万不可马虎，怎么也得妥善准备好了再举办。”门主冷冷地扫过乐央的发髻继续说道：“我之前看了看日子，六月初三便是个不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