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中期,北方三大经济城市之一的哈市南郊郊外,有一村庄名为锁子。
锁子村背靠锁子山,村内的人口不算太少,但在这个年代下,远离城市的锁子村、是穷山辟岭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过的相当朴实、也相对的穷苦。
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村子里,年龄最长的张姓阿婆、去世了。
张婆婆一辈子活了八十九,生前儿女孝顺,重孙子重孙女儿、更是满地乱跑,四世同堂令人羡慕不已。
今日婆婆去世、死时是无痛无疾,也可谓是老喜丧了。
张婆婆生前慈悲心肠,待人永远宽容,乐善好施,她自己也保持着乐观心态,对村里的任何人更是没的说。
而她的离开,锁子村的村民百姓,自然是要来吊唁的,街坊邻里帮着张婆婆的儿女们忙活白事,人来人往的、让这家的门院之内充满了哀哭和纷纷的劝解之声。
可就在此时,锁子村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就在村庄背后的锁子山上,有一位白须白眉的老者站在山腰的绿幽之中,正用一双浑浊的眼球、望着山下的哀伤之户。
这老者是单手持有一把白丝拂尘,另一只手轻捋着胡须,一脸的严肃之容、显出了他此时的心理状态。
不过,没看多久,老者却独自哀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夹杂着失望、也充满了世态炎凉。
而后,这个奇怪的老者好似看厌了山下的村庄之相,摇着头、苦笑着朝山下的锁子村、下山去了。
这锁子山上的情景没人知道,至少锁子村里的吊唁者是不为所知的,可说来也是奇怪了,你说山上的这一幕、没人看见也就算了,毕竟离着远,可怎么张婆婆家门前的另外两人,也没有被村民察觉呢?
俗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过惹眼必有视之。
张婆婆家门前的这两人就是这种情况,两人都穿着黑色衣服,服饰之上的绣花也同样是黑色,不仅黑鞋黑帽,就连这两人的皮肤、都比古铜肤色深了一号。
而且,这俩黑人儿、还是站在人进人出的张婆婆家门口,但来吊唁逝者的锁子村村民、却就是置之不理,好似根本就没有看见这两位。
不过,有一点是能够肯定的,那便是这两位着装奇怪的怪人,肯定不是锁子村的,否则,他们就不会在穿着打扮之上、整的如此怪异了。
正在这时,一个本村的吊唁者急匆匆的要进张婆婆家,而他在即将进门之前,慌忙的脚步却骤然停住,随即,就重重的打了个喷嚏,浑身一冷,还哆嗦了一下。
“阿嚏~!哎呀,这三伏天的、咋这么冷啊?”
此人向四周看了看,却没看到什么很冷的东西,同时,他的视线、扫过着装迥异的两个黑衣打扮的外来人时,也像是根本没看到对方一般、又看向了别处。
殊不知,他刚刚的喷嚏,就是因为这两个人才造成的,因为,这个本村的吊唁者即将进入张婆婆家的大门之前,他的身体是正好穿过了这两个黑衣怪人。
而且,吊唁者穿过对方之时,谁都没有看到的一幕就产生了。
只见、这村来吊唁的村民穿过那两个怪人之后,这两位怪人的身体就模糊了起来,但只是几秒,随后又恢复正常,可还是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俩。
“二贵,你咋在门口傻站着啊?快进去干正事去!”
张婆婆家的院门内,有人注意到了打喷嚏的吊唁者二贵,招呼一声,提醒二贵、让他别挡着白事人家的大门,那样不好。
“唉唉,俺这就去!”
二贵听见有人喊话,这才从寒冷一瞬、所造成的失神当中恢复了思绪,随即便不再耽搁,赶紧去了张婆婆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但与此同时,另一个诡异的现象就出现了,就见一个孩子、追着一枚满地滚的银色金属物、小跑了过来。
可这个仅有矿泉水瓶盖大的圆形金属物、在滚到其中一个怪人的脚下时、居然瞬间失去了惯性,停住了,还就停在了这个怪人的脚下。
“伯伯,俺的酱油钱掉了,麻烦你动动!”
孩子天真无邪的指着那个黑衣怪人的脚旁,那里赫然是一枚硬币,还是五分的。
其实,这枚硬币停下的位置是不值当让怪人去移动的,又不是被他踩着,只要这个小孩过去一弯腰,就能将其捡起来了。
但是,孩子却好像能看到这两个怪人,同时,也被这两位的穿着打扮、和一身的寒气给吓到了,再见这二位是一脸的严肃、盯着张婆婆家的院门,好像很不好惹的外貌,自然就会让一个孩子,不敢轻易的靠近了。
“恩?”
本来,这两个黑衣怪人是一直盯着张婆婆家的院门,但小孩的声音,立刻就让这两位黑服怪人的脸色一变,却也是一闪即过、便恢复了淡然之色。
而其中一个黑衣怪人还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那枚五分硬币,同样也是不自觉的、蹲了下来,捡起了那枚酱油钱、又冲孩子招了招手、示意孩子靠近一些,好把钱还给他。
孩子懂什么啊,他见自己内心抵触、又不敢随便靠近的大人、帮自己捡了钱,那童心之中的天生戒备便消失于无形,然后,孩子小跑几步,凑近了对方、伸手就要接钱。
“娃娃真乖,能帮家里买酱油啦。”
那个帮小孩捡钱的怪人、在面相上有些苍老,看着孩子接钱时微笑了起来,而笑容里的一脸褶子、是说不出的沧桑与和善,也让孩子感觉到了一分亲近感。
“娃娃啊,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面相老迈的怪人用尽量温柔的声音去问孩子,好似担心自己的语气音调不合适、再把孩子给吓到。
“谢谢伯伯!俺叫王林!”
孩子笑着回答,可说完以后,就不解的看着年迈怪人、和另一个还很年轻的怪人、问道:“伯伯不是俺们村的吧,怎么伯伯和哥哥的身上、凉飕飕的呀?”
“你怎么知道我和哥哥不是你们村的呀?”面相很老的怪人不答反问。
“俺们村都知道俺叫啥的!”
孩子很聪明,扬起自豪的小脑袋说:“而且,俺们村就没人买得起整身的绸布子,伯伯和哥哥的衣服都是绸布子,这连俺们村最有钱的大花家都买不起的!”
“呵呵,娃娃真聪明,还知道观衣断人啊?”
那面老的黑衣怪人又笑了,但此时的笑却很奇怪,就好像是被孩子的聪明、刺激到了什么,从而由内向外、所发出的畅快微笑!
“大人,这孩子与此事无关,你们要抓,抓我就是了!”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从张婆婆家的院门里头传出来的,而这个声音、还是一个苍老的老妪、所喊出来的。
紧跟着,果然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童颜鹤发的,打张婆婆的家门内、漫步而出,拐杖随着这位的移动、一点一点的,可就是没有半分的声音,也没有老年人走路时的、鞋子蹭地声。
不过,这位老妇人的速度却很是迅敏,看似走得很慢,但仅是一两步后,她就拄着拐杖挡在了那个孩子、和面老怪人的中间。
“你以为我是抓不了你、就要抓无辜人填窟窿吗?”
这句话、是那位面老的怪人说的,同时,他脸上刚才还有的微笑、却骤然消失,转为了一种怒目横眉的愤愤之色,“哼,张阿婆,你枉死乃是命数所定,即便你有万句借口,也不能违背轮回之规,本差官劝你速速与我们去往城隍庙报道,否则,待等限时过之,本差官便不在与你好言对待了。”
“大人知我命数,但为何就不知他人罪过?”
这位被面老怪人称为张阿婆的老妪,也是一脸的不屑与怒容。
她道:“恶徒逆子在世是为祸乡里,虽说恶債不是出于我手犯下,但我教子无方,也有罪过,老身生前管不了他,可死后有着一身戾气,怎能还容他祸害百姓?大人就不能让我带走忤逆之子、还乡民一个朗朗乾坤吗?”
“世人有世人之数,罪者终究会赎,即便你今日带走罪子,那也无法弥补先前罪过,哎,我劝你还是别太执着了!”
说完,那面老的怪人又叹息道:“哎,此地乡里遭受祖坟之劫也在各家的命数之中,这不是你能管的,也不是你不该管的,而你口中的逆子、他来此世、就是为此来的,否则,天灾降之,一村百姓不就生灵涂炭否?”
说到这,面老怪人就看了一眼被张阿婆挡住的孩子。
这孩子自打张阿婆出现,就一直被张阿婆挡在身后,即便孩子想探头看看两个怪人,都被张阿婆挡住了。
可是,在刚才那话一落下,张阿婆的厉色就是一僵,而她身后的小孩,也正好在此刻探出了头,与面老怪人对视了一眼。
而看了这个孩子后,面老怪人就又说了:“张阿婆,本差官敬你生前为人,特意在来前请城隍上司多给你了一些逗留时间,目的是为了让你多看看生你养你的村庄,可不是为了让你破坏他人命数的!”
说到这,这个怪人就伸手指了指、躲在张阿婆身后的孩子,又道:“这孩子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到本差官,想必便是与我有缘的人了,这样吧,你想要做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做吧,如果命数该着让某人死,那就让这个孩子、替你还了本村乾坤,而且,你还不必耽搁良时投胎。”
“这...”
“你没得选择!”
见张阿婆犹豫,一旁从没说过话的年轻黑服怪人,突然道:“时辰已到,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照我师傅说的做,让这个孩子去解开谜底,二是执意下去,然后被我打个魂飞魄散,二者选你,你挑吧!”
说完,这个年轻的黑服怪人,就打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牌子,不知道是金属物、还是其他的材料所做。
反正,这块牌子一显现,天空上顿时就黑了,紧跟着一股子热风、就扫起了满街尘土。
天色的骤变、让门口挂着白纸花的张婆婆家里、是大噪大嚷,但没有一个人、从这家的院门当中出来,而且,门口上的白纸花也被酷夏的热风吹得哗啦啦的响,看似纸花马上碎裂纷飞,但还是勉强挂在墙上,就等着突起之风再大一分。
说来也是怪了,这骤起之风中,虽然夹杂着酷夏半晌午的炎热和尘土,可当街站着两个怪人、和张阿婆与她身后的小孩,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半点的高温。
或者说,是已经感觉到了风,但这风、却对街上的他们四个来说,就是寒冷刺骨、冷颤叠叠。
“这孩子果然与引魂一职有缘,阴风之中居然能自立不动,最为关键的是,与三位阴体在此共存许久,他居然没有被阴寒之气冻死!”
察觉到孩子的正常淡定,面相苍老的黑服怪人就自言了一句,随后,便对另一位年轻的黑服怪人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他是你的下一个引魂助手,好好待他!”
“我知道!”
年轻面相的黑服怪人、是声气淡漠,也听不出来任何的语调与情绪。
但他却一直盯着皱眉沉思的张阿婆,就好像等待一个双重性格的人、在夜间暴发丑陋的负面性格一般。
“我跟你们走!”
只可惜,张阿婆的回答让年轻面相的黑服怪人失望了。
张阿婆身上一直散发的戾气渐渐消失,面色也暖和了不少,而且,她回答完两位怪人的等待结果后,就满眼复杂的了看一眼张婆婆家的院门,又扫了一眼门口处挂着的白花。
“命中有数,命中有因果,你种的因,要结果了!”
张阿婆说了一句、只有在场三个人才能听懂的话,而后,她就转头看了看一直挡着的小孩,微笑道:“林子乖,好好上学,好好做人,奶奶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的。”
“张奶奶你要走了吗?去哪呀?”
孩子不解的望着张阿婆,等待着他心中所期望的答案。
“去一个你以后肯定会去的地方!”
说完,张阿婆面向两位黑服怪人,点了点头,说了她的最后一句话:“辛苦两位阴差大人了!”
“不辛苦,本职工作而已!”
面相苍老的怪人松了一口气,示意另一个年轻怪人,可以把牌子收起来了。
“你们先走,我有句话要对这个孩子说!”
可收起黑色牌子的年轻黑服怪人,他却看向了这个叫王林、又是唯一一个目睹一切的孩子,然后,他也不管天色、在慢慢的恢复正常,也不顾街上还未停下的怪风,只是任由面老的怪人和张阿婆离去,自己则蹲在了孩子面前。
“这个送给你!”
剩下的这个黑服怪人摊开一只白皙的手掌,将一枚水滴形状的黑色石头坠、展现在了小孩儿的面前。
“俺爹娘说了,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孩子拒绝了,但大大的双眼,却一直盯着那枚黑坠看个不停。
傻子都知道,这孩子想要,但是不敢要。
“我叫刘义,不叫别人,现在你能拿了!”
说着,年轻的黑服怪人也不管孩子答不答应,只是自顾自的撑开坠绳儿,然后就将这个石头坠,戴在了小孩的脖子上。
“记住,我叫刘义!”
年轻的黑服怪人站起身,刚朝着张阿婆那边走了两步,却想起了什么似得,又转头对小孩补充了一句:“好好做人,记住,我叫刘义!”
说完,扭头回视前方,再也不做耽搁,追上面老的黑服怪人,一左一右的、将张阿婆夹在了二人中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