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竹媚一直在找话题和顾湘聊天,无一例外,全都围绕梁宋辞展开,却又聪明地避开顾氏集团和顾严军的事。
顾湘垂眸,望着咖啡表面的精致拉花,都说这家咖啡厅是江宁市最有名的,但因为价格昂贵,成功避开了“网红打卡点”的标签,成为高级白领和文艺人士的休闲场所。
发现她低着头心不在焉,竹媚开始有些担忧道:“湘湘,不喜欢这里吗?”
在竹媚看来,见顾湘犹见梁宋辞本人,把顾湘伺候好了,自然就能讨好梁宋辞欢心。
顾湘蓦地叹气,遗憾道:“竹媚姐你可真有品味,我也觉得这里很好,可惜了,梁叔没有一起来。”
闻言,竹媚瞬间心花怒放,连忙拉着顾湘的手,面带遗憾道:“唔,小湘湘,要是宋辞和你一样就好了,可惜啊,他说我崇洋媚外,他也不喜欢来这种地方,嫌聒噪。”
顾湘心里明白,梁宋辞这人生活就跟老年人一样,极其喜欢茶,不喜欢洋人的玩意。
除了帅气和爱国,她再找不到梁宋辞其他优点。
“没关系竹媚姐,梁叔就是嘴硬心软,嘴巴毒了一些,其实他心里可喜欢你了。”
顾湘笑眯眯地附和着,安慰着,见竹媚松了口气又笑开了花的模样。顾湘知道,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因着顾湘的“体贴”,竹媚对她的好感蹭蹭蹭往上涨,但是话题还是绕不开一个人。
竹媚还特意询问:“湘湘,我一直提起你梁叔,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顾湘摇头道。
竹媚此举动正合她意,也省得她还得找话题引到梁宋辞身上。
“竹媚姐,我和你说个秘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梁叔也不能说哦。”
最后,顾湘凑着身子,和竹媚说起了悄悄话,竹媚听后,激动得就差没蹦跶出去,一个劲地点头同意。
离开咖啡厅后,竹媚依依不舍地上车,一步三回头地朝身后挥手告别,长发飘在窗外,面容娇艳,画面十分有氛围感。
而顾湘隐在黑暗中,面色冷清,早已没了方才的附和温笑。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有规律地不停震动。
秋日的夜晚多了些凉意,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咖啡厅门口,窗户渐渐往下沉,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庞,眸色深邃,毫无暖意。
梁宋辞瞥了她一眼,冷漠开口道:“上……”
“梁叔晚上好。”顾湘蓦地打断他的话,极其礼貌地朝驾驶座的梁宋辞鞠了一躬。
梁宋辞眼眸微动,这丫头在搞什么鬼。对她上下打量一会,她手机只拿着一个长方形盒子和一部新手机。
“上车。”
他抬眸示意,顾湘也识趣地拉开副驾驶的门,毫不犹豫地坐了进来。
车逐渐驶向梁家老宅,两旁樟树的阴影打在车窗上,二人面孔若隐若现,场面一度安静得可怕。
她一向和嫌疑犯打交道惯了,说话语气和待人方式也比较干脆直接。可面对梁宋辞这样的老妖精,她还是得斟酌很久。
最后还是梁宋辞最先开口,是疑惑,也是轻笑:“以前打死也不坐副驾驶,怎么,不害怕我对你做什么了?”
顾湘努努嘴,不屑道:“梁叔有钱有势的,眼里肯定瞧不上那些杀人骗钱的垃圾,我说的对吗?梁叔。”
梁宋辞突然怔住,而后迅速恢复平常,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并没有接过她的话。
这小丫头是在对自己冷嘲热讽,很好,很好!
顾湘看了看窗外的风景,凉意更甚,夜深了,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忧伤之情。
“梁叔,你帮我请半个月假吧。”忽地,她扭头看向梁宋辞完美的侧脸,表情十分凝重。
“什么?”
梁宋辞蹙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试图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端倪,直到红灯转为绿灯,依旧一无所获。
“理由。”他问。
顾湘挑眉,故作娇柔委屈地开始诉苦:“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雨好大天好冷,手里也掉水里烧坏了。因为爸爸的事,我每晚都做噩梦……”
“好。”
梁宋辞无奈地揉着眉头,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冷眸一扫,直接将她扔出车外,径直进了地下车库,留下一屁股难闻的尾气。
顾湘站在原地高兴不已,想不到事情居然进展得这么顺利,半个月时间,足够拯救顾湘的生命了。
干净的柏油路上,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渐渐地,往东南面消失而去。
立于游廊中心,一双灼灼注视着前方的身影,步伐轻盈,面容带笑,像极了获得玩具礼物的孩子。
食指轻触一旁栏杆,骨指分明,那一声,犹如一声古老的呼唤,轻轻地敲开故事的开端。
“吴伯,我回来啦。”
吴伯一如既往,杵着拐杖立于门口等待,见顾湘笑呵呵地朝自己奔来,如此热情,惊得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生怕这丫头一个没准,把自己撞倒在地,那就麻烦咯。
顾湘十分精准利落地,稳稳地停在一步之外,笑容天真灿烂,吴伯也因此咧嘴笑了。
吴伯眼角弯起,笑道:“丫头,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说来吴伯听听。”
顾湘还未开口,就听见身后那冷嗖嗖又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她不想学习,撒泼耍赖让我给她请病假。”
撒泼耍赖?她耷拉着耳朵,梁宋辞这人真是没劲,怎么能胡说八道呢。
无视她的白眼,梁宋辞阔步走上台阶,蓦地顿住,出声补充道:“吴伯,吩咐下去,这短时间饮食清淡些。”
吴伯一边点头应道,一边冲顾湘笑开。
说起他和顾湘的缘分,还得从十年前说起,那时候顾严军和梁宋辞工作忙,二人常常不着家。
年幼的顾湘没有妈妈照顾,顾严军又不放心家里保姆,梁宋辞见他苦恼,二话不说直接将顾湘接到梁家老宅。
打那时起,吴伯就和这位小公主打上了交道,她很听话温顺,却内向得可怕,不高兴时把自己关在当房间一天不出门。
除了吴伯和梁宋辞,基本没人能叫得动她。对吴伯,顾湘待他像和蔼可亲的长辈,而对梁宋辞服从,只不过因为他,很凶。
就这么过了几年,上高中后,顾湘突然提出要住校,并且不顾所有人反对,直接拖着行李箱自己去学校报道。
等王俭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和宿舍几人打成一片,怎么说也不肯回老宅。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顾湘和梁宋辞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
后因梁宋辞以顾严军的名义改掉顾湘第一志愿,顾湘没能如愿离开江宁。以至于到如今顾严军出事,两人彻底撕破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