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梁宋辞蹙眉的同时,王胜军猛地站了起来,面色如猪肝,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我这段时间本来就被盯得很死,好不容易有个空口玩一玩,得,梁老弟,你这不是存心坏我心情吗。”
梁宋辞不动声色伸出手搭在他肩上,不知用了多少力,王胜军颤抖着屈膝坐了下去,面色也有些尴尬。
“王总宽心…”梁宋辞面笑心不笑地勾着嘴角:“没有人知道我们是谁,在干什么,一会就派人把您和您的‘物件’送回去,剩下的我自会处理。”
王胜军仔细观察,发现他脸上并无异样,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一般。
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根本无人能够揣测。
两分钟后,王胜军便被几个黑衣男子带走,两个“货物”被运走,地下室终于归于静谧。
梁宋辞锐利的眸子,刹那间变得阴冷无比,温和的笑容渐渐化为一滩冰水,藏着无数的危险。
“查清楚了吗?”
手下猛地低下头,心里无比忐忑:“没有,那人身手了得,应该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不过腰部还是中了一枪,应该跑不远。”
中了枪……
梁宋辞凝视前方存有血迹的十字架,粗糙的绳索盘在地上,零零孤寂。
忽地,他快步向外走去,穿过黑暗到达光明之地,阴郁面色终于缓和,心中莫名的不安终于得意安抚。
……
唐诗被关在审讯室里,对面坐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女警,生生对他进行两个小时的审讯。
若不是考虑到身份形象问题,他肯定得把这块地翻一翻才解气。
“我家那小丫头呢,你们注意点,她身上有伤。”
女警眉头紧锁,敲桌板严肃道:“回答问题,不要扯别的。”
唐诗的耐心也消耗殆尽,沉着声音十分不悦:“且不说我没有追究你们不分青红找白抓人进局子审讯,那丫头身子弱,要是有一点闪失,你们都有责任。”
两个女警面面相觑,她们都是今天刚来报道,突然被叫来审问嫌疑人,两人心里存着疑惑。
出了审讯室后,两个年轻姑娘长长舒了口气,刘洪亮立在门外嘴角带笑,拍了拍两人肩膀。
“办得不错。”
刘洪亮很是欣赏二人的能力,换做其他新人,可能没多久就放弃了。
她们羞涩地笑了,可明明什么都没审出来,就只是耗了一些时间而已。
刘洪亮看出两人的纠结,看了看时间,催促着:“好了,忙去吧,接下来的事会有人处理。”
面对逼仄的空间,亮得刺眼的光,顾湘觉得神情恍惚,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你个贱丫头,别以为公子护着你,就为所欲为,胆敢欺负烨少爷,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粗鄙的言辞,结实的棍子,全都往她身后伺候着。
她看不见打骂之人模样,但脑海里能想象得出,那人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将她打死。
“够了!”
她猛地起身,一把拽过木棍,呵斥道:“胡说八道满口放屁,烨少爷是谁?我欺负他做什么?”
那丫鬟见她不屈服,试图抽回棍子继续打,却不成想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丫鬟铆足了劲往后抽回时,手上突然一轻,下盘不稳,尖叫着往后倒去。
“啊啊……”
听到院子里有声音,附近人匆匆赶了过来,便看见丫鬟狼狈场景。
“怎么了怎么了?”
后头进门的人扭捏着腰肢,声音娇弱无害,仿佛受尽了世间所有委屈。
江晚看不见他们的模样和神情,但大致能猜到,都是针对她而来。
果然,那丫鬟躺在地上指着江晚就是一顿指责:“三夫人,这丫头死不悔改,还,还推我,呜呜…”
江晚心中冷笑,真是一出好戏。
那三夫人果然变了脸色,厉声呵斥道:“好你个捡来的野东西,我家公子看在连漠将军的面子,才收留你,你居然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造孽啊。”
旁边人附和着:“就是就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江晚差点气笑了,但她依旧沉默着,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也慢慢想起来,烨少爷就是这位娇滴滴的三夫人所生,调皮捣蛋令人讨厌。
由于盛玉瓒禁止盛烨进入他的院子,江晚是不会有机会与这孩子碰面,至于为什么有这一出,八成是编造出来对付盛玉瓒的。
豪门深宅就是说不完的腌臜事,一个妾不安分,每日想着如何迫害主母一家,妄想坐上一家之主的位置。
可惜手段低劣了些,完全是些个不入流的下作方法。
盛玉瓒随盛父从宫里回府后,便看见了这鸡飞蛋打的一面,三夫人带着孩子下人在全家面前哭闹叫屈,那叫一个热闹。
“三夫人今日学的那一曲?怕不是听了那蛮子的戏,有些上了头了。”
盛玉瓒看似温文尔雅,可文人说话最是堵得人说不出说话来。
三夫人知道说不过,于是便继续哭闹,跪在堂中,发誓不要个交代就对不起列祖列宗。
“老爷,烨儿可是您的亲骨肉啊,堂堂盛府的公子被一个下人欺辱,简直是对列祖列宗的不敬啊。”
当家主母是盛玉瓒生母,皇上胞妹,自然不把三夫人放在眼里。却偏偏她身子虚弱,靠药物养着,分不出神搭理这些琐碎之事。
“行了。”盛父一声怒喝,三夫人立即噤声,眼泪如洪水一般依旧不停歇,叫人看得是凄凄惨惨。
奈何盛父就是喜欢她这股可怜劲,心里的正义感瞬间爆棚:“到底怎么回事,谁伤了烨儿?”
听到此话,三夫人如打了鸡血一般,面目狰狞,声音变得无比洪亮:“带上来。”
盛烨被退了一把,踉跄着跌靠在盛父身上,嘟着嘴可怜巴巴干嚎着:“爹爹,孩儿受欺负了,您要重重惩罚她。”
“放心烨儿,爹会为你们母女做主的。”
盛父眼见着被五花大绑的人面貌,心里也咯噔一下,眼神瞟向一旁的盛玉瓒,似乎在疑惑惊诧。
盛玉瓒本来是看戏,没想到居然是小瞎子被绑了过来,面色骤变,不顾仪态冲下台阶,怒吼道:“松开她!”
三夫人朝盛烨使了眼色,两母女默契地开启哭天喊地模式。
“老爷,您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爹爹,孩儿疼…”
盛父皱着眉头,望着盛玉瓒解开绳索,将那小瞎子护在身后,两人低声窃窃私语,旁若无人。
“瓒儿,这是你的人,说吧,怎么回事?”
说到底,他还是这个家的主人,府里的主心骨。
盛玉瓒抬眸看了他一眼,恭敬回道:“爹,您知道的,我的院子不得外人进入,江晚她行动不便从未出过门,怎么可能动手打人。”
“难不成是冤枉了她?你不在家,怎知她做了什么。”
三夫人不依不饶,就差指着鼻子吐口水。
盛玉瓒冷笑着,反问道:“从我的院子出去,要走多久,绕多少弯才能到三夫人那里,三夫人难道不知?江晚上次走到池塘边就不小心落水躺了半月有余,更别说一路畅通无阻去三夫人那里,还没有人发觉。”
盛父听后,渐渐蹙起眉头,三夫人抿了抿嘴,反驳道:“谁说她是去我那里行凶,烨儿在外面玩耍,刚好碰到她,才遭的狠手,说不好,是有预谋的。”
江晚心里猜疑终于得到证实,果然是这样,真是千篇一律的污蔑手段,真是无趣。
那她就帮助这个三夫人添把火吧,躲在盛玉瓒身后,用着虽小声,却能被所有人听清的声音嘟囔着。
“公子,三夫人这是认为我们串通好的。”
“放肆!”
盛父果然怒了,面色铁青,气得手指发抖,不过不是针对江晚,而是三夫人。
三夫人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一声怒吼吓得跪倒在地,呜呜咽咽又哭了起来。
盛父再也忍不住,指着她大骂:“瓒儿是我的儿子,他的品行是陛下亲证的,若非方才那丫头一句话,我还替你委屈上了。”
“老爷……”
“闭嘴,我是老了,不是老糊涂了,这些年你耍的手段有些我视若无睹,导致你如此嚣张跋扈,是我对不起列祖列宗…打今儿起,烨儿送到二夫人那里好好教养,跟着你这个上梁不正的母亲,只会下梁歪。”
三夫人两母子跪在盛父面前继续哭哭啼啼,盛玉瓒领着江晚回了院子。
“丫头,你还挺会给台阶下。”盛玉瓒觉得又气又好笑。
他亲爹这一招仿若要三夫人房顶掀了一般,实则是在护着她。他就怕盛玉瓒追究到底,那就不只是嘴上吼骂两句的处罚这么简单。
要是闹到皇上面前,不只是三夫人,他头上这顶乌纱帽也是飘摇不定。
江晚抿嘴一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高官俸禄的同时,也是繁杂琐碎的后院之事。
她没再提这件事,至于那些助纣为虐的下人,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
放当下她最关心的事情,是一件压在心里多年的结。
“公子,五年之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