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时间虽然不长,
但记载内容让人感觉很震是撼。
包括章泽在内的几位,不久前还在暗自庆幸逃过一劫的元老们,
现在却都如陈友祥那般,迎接着众人意味各异的目光。
“还要解释么,几位?”
掏出一支女士香烟,斜斜叼在嘴角,
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打火机,在李叙显的手中不停把玩着。
再加上略带嘲讽的眼神,此时的她,怎么看怎么像一位久经江湖的大佬,
与刚才那位豪门贵女相比,
就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那股气质,让原本保持看戏心态的顾澄三人也收束了心神,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此时的权志勇,心中忽然隐隐泛起一丝艳羡。
尖细的高跟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哆哆’的声音,
李叙显走到几人面前,“还有,要解释的吗?”
此时的会场内,只有她的声音,以及陈友祥沉重的呼吸声在回响。
“权志勇,是吧?”
迎着李叙显的目光,权志勇站起身,“请您吩咐。”
“弃社团利益于不顾,中饱私囊,吃里爬外这种事情,在社团里,应当怎么惩罚?”
“按规矩的话,杀。”
“不好,这样不好,我们毕竟是要走向正轨的。”
李叙显摇着头,看起来对权志勇的回答并不满意,“临来之前,我哥和我姐都嘱咐过。说这几位都是为社团服务多年的老人,想来也是因为一时糊涂,才着了别人的道。”
故作沉吟片刻,她终于开口,“虽然这次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影响过于恶劣,即时罢免陈友祥、章泽等八人的元老资格,不再享受一应职务待遇,逐出社团。”
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八人,听到仅仅是被逐出,心里也不由一松。
但紧接着,李叙显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不是都喜欢钱么,那咱们就以20亿、七日为限,将上述八人以及涉及此事的一应人等家资罚没充公,以警后人。若还有不足部分,由我承担。”
说着,李叙显忽然对八个人莞尔一笑,“当然,若是老几位着实爱钱爱的紧,不舍得交这笔罚款。那么,就在这七天内死了吧。”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便已经快步走回主席台。
随后,那丰腴的臀儿半倚在桌面上,把那裁剪得体的一步裙撑得满满当当。
“那么接下来,我宣布几项决定。一,将安保部与金星集团完全剥离;二、权志勇担任剥离后的金星集团会长、执行董事,负责集团全面事务;三、Azuki担任集团监事......”
快速地把决定说完,李叙显终于点着依旧挂在嘴角的香烟,“我这些决定,谁同意,谁反对?”
全场鸦雀无声。
“既然都没有的意见,那么权会长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们失望。”
“是。”
当李叙显带着一帮人又风风火火地离开,权志勇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瘫坐在会场内的八位前元老。
揉了揉鼻子,权志勇假笑着说道:“这特么风水轮流转的挺快啊,老几位。
都请吧,先各自回办公室收拾一下,琢磨琢磨,看是在限期内主动上缴呢,还是需要我分别上门拜访?”
看着一副胜利者姿态的权志勇,陈友祥只感觉自己愈发喘不上气来,伸手刚想指着他喝骂,却被陈平一把拦了下来。
“爸,我们走。”
朝顾澄等人点点头,陈平搀扶着陈友祥缓缓走出会场。
示意手下人跟着其他几人离去,又与Azuki挥手道别。
再无他人的会场内,权志勇开口向顾澄询问,“咋刚才就没有关于你的任命?”
顾澄耸耸肩,“我就是个顾问嘛,顾得上就问问,顾不上就不问,挺好。”
权志勇细细思索一番,“总觉得你对我有什么隐瞒。”
“那你就猜去吧。”
随口敷衍一句顾澄就要向门外走,“我先给咱那位狱友回个电话,虽然本人没有亲自到场,毕竟是派人亲妹过来了,这个人情得认。”
“啧,神神秘秘的。”
权志勇嘬嘬牙花子,像个好奇宝宝没有得到答案般,“那他为啥乐意帮咱们,这总能说吧。说实话,我是不相信就因为辛家的原因。”
“那位的爹很有钱对吧。”
“这不废话么。”
“人老爹挂了,想继承遗产的话,需要缴纳的税款也很高,这也没问题吧。”
“昂,这事儿我知道,新闻上不是说把公司股权质押给金融机构,贷款去缴税了么?”
“咱打个比方啊,你其实很有钱,可你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有钱,但现在又需要拿出这笔钱来应急。可是如果一旦把股权真的拿出去质押,又担心将来会不会出问题,这中间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换你,你咋办?”
权志勇有些悟了,“那莫非是你……”
“区区不才,在多年前开曼的一小楼里成立过一个金融公司,除了帮人时不时地走走账务流水,平时也没啥大用。所以就折了个价,把这个公司半卖半送给他,互帮互助嘛。”
说完,顾澄还一派风轻云淡地朝他摆摆手,那意思就挺明显。
不值一提。
权志勇依旧一脸疑惑,“不对呀,咱们当时可天天在一起,除了跟他们囚室打球还打了一架外,也没见你们有过接触啊。”
顾澄摊开手,“你出来以后,有回去看过么?”
“谁特么没事回那地方。”
“我。”
权志勇……
“其实和他聊天很有意思的,只不过你们下意识地感觉他太高高在上了。这就跟在学校里校花反而追的人不多是一个道理,担心够不着罢了。”
“反正都是你的理,我说不过你。”
拉开会议室的门,权志勇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你说的折扣价就贵成这样?值得李叙显主动帮忙站台,打扫首尾?”
“忙你自己的去吧”,顾澄双手插兜,摇摇晃晃走出会场。
看着顾澄的背影,权志勇得到了谜底答案,“我的折扣价,是在帮他们仨把流水安全走完后,在正常抽水价格基础上打折。正常四折,我,一折。”
权志勇想了想,一折喔,是挺良心的啊。
但再一想那个总量金额,
喔艹,
你特么一折也是赚翻的啊。
经历了大起大落,再加上想到自己积攒多年的家产很快就被拿走,回到办公室后,陈友祥只感觉自己的心脏愈发难受。
“平啊,把抽屉里面的药拿过来。”
陈平翻找片刻,拿出一个药瓶,“爸,你常吃的那个药没有啊,只有这个。”
陈友祥接过来一看,依稀记得是泰勒之前送给自己的,据说是特效药。
颤巍巍拧开,倒出几粒含着。
酸甜味儿……
“药不对,一楼大厅有急救包……”
不等陈友祥把话说完,陈平已经飞奔出门。
陈友祥从没有感觉时间过得如此漫长,胸口的憋闷越来越让他喘不上气来,视野也渐渐模糊。
恍惚间,陈友祥仿佛听到有人再对自己说话,“友祥叔,我爸托我给您带个好。”
陈友祥下意识地问道:“你爸……是,谁啊。”
“您忘了?就是那个被您逼着跳了江的好朋友,顾一民啊。”
当气喘吁吁的陈平跑回陈友祥办公室,这时的屋子里充斥着一股屎尿味道。
......
陈平手握着已经开了封的药瓶,两眼无神地看着急救人员在不远处做着注定徒劳无功的急救。
在他身旁围着的,是问讯赶来的权志勇、顾澄,以及还没有离开的那些前元老。
Azuki的搀扶下,当陈母走进办公室时,只看到一片白布已经盖在了那个与自己吵吵闹闹却一直相伴多年的男人身上。
陈母当时就晕厥过去,
又是好一顿抢救后,陈母悠悠醒转,又在陈平的搀扶及众人的护送下陪伴着陈友祥登上急救车。
送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当急救车渐渐消失在远方,顾澄负手而立在门前。
此时他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甚至还不如,眼看着泰勒被胡有德带走时的那种快感。
权志勇有些头疼,“你俩给我出个主意,现在这人走了钱还在,该咋办嘛。”
Azuki倒是很认真地想了想,随即摊手,“我不知道,这事儿你问顾澄,他坏水多哦。”
“陈友祥……没办离职手续吧。”
“你不废话么,人都蒙上单子送走了,哪来的时间办这个。”
“刚刚李叙显说的是,七天内要不交钱,要不交命,既然人都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再要钱就不合适了吧。”
说完,顾澄便朝两人挥挥手,有些意兴阑珊地拖着步子扬长而去。
权志勇还想开口喊住他,一旁的Azuki却把他拦了下来。
用眼神向权志勇示意,
站在两人身后的,还有一帮正在扮兔死狐悲状的前元老。
权志勇摇着头,轻叹一声,“这他么都什么事儿啊。”
旋即转过头,对着那帮人说道:“都是叔叔伯伯,做侄子的,我也不好逼你们太紧。
咱们这样吧,不想被七天后上门要账的,要不就赶紧回家筹措尽快上缴到公账,要不就利索点儿现在从楼顶跳下来,生死不论,只要跳下来我就做主免了。
反正已经有个陈叔叔放那儿了,我也不在乎多叫几回急救车。”
章泽等人抬头看看楼顶,
还行,
是男人就跳十九层。
……
顾澄漫无目的开车一路溜达,踏上麻浦大桥后,江面上的寒风从侧窗吹在他的脸上,让人更感烦躁。
嗡,嗡,嗡
感觉到手机震颤,顾澄解开安全带,把手探向放在副驾座位上的手包。
摁下接听键,胡有德焦躁不安的声音从听筒传了出来。
“澄啊,泰勒刚刚趁张方不注意跑了,我已经申请了通缉令,但我总有个感觉,他会去找你,你小心一点。”
“你来麻浦大桥吧。”
“为啥?”
“他已经开车朝我撞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