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祁佻祁大小姐踩着铃声怒气冲冲地冲进班里,把自己的书包往季执生面前一甩,冷声问:“你个狗东西都干了什么畜.生事儿!?”
班里同学:“……??”
刚从桌上爬起来的喻理没反映过来,满眼朦胧地皱着眉拉了拉祁佻,“怎么了?”
祁佻:“……没什么。”
祁佻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罪魁祸首,幽幽地叹了口气,扯回书包回了座位。
还有不过十几天就是期末考,大家都多少收了心开始好好学习。
不过周六的周考没有取消。
周五的时候没有体育课,社团课又让给了主课,大家都有些焉儿了。
最后一节社团课上数学,季执生趴在桌子上睡觉。
数学老师在给他们复习线性回归方程,从白板前转过身,目光扫到后排,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季执生。”
数学老师记住的人不多,成绩好的那几个才记得住。
上回季执生满分,她自然记住了。
季执生睡得还挺沉,趴在桌子上不为所动。
教室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气氛诡异又安静。
“季执生!”数学老师眉头紧皱,把笔盖子盖好,马克笔就摔倒了讲台上。
见季执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数学老师冷冷地看着他,“你来说说,我刚才讲到哪儿了?”
清醒过来的季执生就懒懒散散地坐在座位上,也不站起来,抬起下巴看着数学老师,静静地和她对视。
陆川甚至怀疑要是椅子有靠背的话,他会靠在椅背上,把脚放在桌子下面的横杆上。
一副大爷样的和数学老师刚。
半晌,数学老师瞪着季执生,又拿起了笔,“看黑板,看他干什么!”
等数学老师再转过身去写板书,陆川暗中给季执生竖了个大拇指:“牛逼啊季爷。”
季执生嗤笑了声,“过奖。”
-
数学老师不知道是不是被季执生气到了,接下来季执生再趴下去也没管。
下课铃响。
椅子被拖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去食堂、回宿舍,没一会儿教室里就没什么人影了。
季执生满眼困倦地从桌子上爬起来,带着些起床气,却发现前座的小姑娘还坐在那儿,对着自己,面无表情。
而祁佻不见了踪影。
季执生:“……?”
“没什么。”好一会儿,喻理泄了气,起身往门口走。
椅子被踢了几下,季执生抵了下腮帮,几步追上喻理,拉住了她的手,“嗯?要说什么?”
喻理看着季执生那双狭长而上挑的眸,怔愣片刻,温吞地垂下眸。
她要说什么?
说你别再撩拨我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就真的会喜欢上你?
半晌,喻理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他,声音清浅,“就……以后还是别走那么近吧。”
季执生的目光慢慢变冷,盯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冷笑了声,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喻理,我昨天是不是和你说了,别躲着我?”
“再让我离开,我就把你亲的腿软。”
“你能不能别招惹我?”喻理皱着眉看着季执生,语气不太好。
季执生嗤笑出声,眸光泛凶,“我招惹你?喻理,你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装傻?”
喻理深吸了口气,使劲儿抽回了自己的手腕。
“我看不出来,也不想看出来。季爷,和我走得近没好处。”
季爷。
那两个字咬的清脆,尾音无意识的上扬,比平日拖长了半秒,显得绵软温甜。
但气氛却倏地凉了。
良久,季执生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声音有些涩,“行。”
他盯着喻理看了许久,收回目光后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目不斜视地走出了教室。
喻理侧对着后门,等脚步声慢慢远了,她才松了口气。
这么做好像挺矫情的。
但真的找不出其他什么更好的方法了。
不一会儿,祁佻拎着一大盒炸鸡和两杯奶茶回来。
“怎么蔫儿了?季执生那个狗东西呢?他是不是欺负你了?”祁佻皱眉。
“没。”喻理摇了摇头。
-
喻理手账。
2019年6月14日,晴。
把一个有些好感的人推远,好像有些难过。
又来了,什么时候才能躲掉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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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不开心了?”沈齐夏好看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温声问道。
“沈齐夏。”喻理看着办公楼外那条运河,喃喃,“你试着推开过有些……好感的人吗?”
沈齐夏愣了愣,倏地笑出声,“有喜欢的人了?”
“……应该吧。”
初中时候的那个和过家家一样,只是觉得他好看,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很有面子。
“怎么舍得推开呢?”沈齐夏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暗了下去。
楼外的运河自开凿以来就奔流不息,流动着,又平静着。
此时江面上只有寥寥的船只,早不见隋唐时满江商船的繁华了。
“因为我太脏了。”
满身臭水,哪怕那些事情她都没有做过,但是这脏水只要泼了上来,人就已经脏了,干净不了。
沈齐夏微微俯身和软椅上的喻理平时,“相信你的人,自然会一直相信你。”
“你把他推开,他也会难过。”
“那你呢?”喻理没头没尾地问。
“我没推开过喜欢的人。”沈齐夏哑然失笑,“只是被推开的时候,真的很难过。”
良久,喻理慢吞吞地“哦”了声,又没了话音。
“我姐推开过你?”喻理皱着眉,有些复杂地看向靠在一边办公桌上的沈齐夏。
沈齐夏:“……咳咳咳。”
“比起其他人,好像还是你更好一点。”喻理说,“算了,随便吧。”
喻理很少能和沈齐夏好好地聊天,今天算是很好的了。
-
喻欣带她出了办公楼,上车,在她垂眸系安全带的时候问:“去喝下午茶?”
“不了,作业没写完呢。”喻理摇头。
喻欣笑了声,发动了车子开出去,“作业留到晚自习写,不然你晚自习干什么?”
咖啡厅是喻欣那群朋友中其中一个开的,私密性也好。
三楼,书架、盆栽,超高的采光度,整个楼层都显得格外温暖明媚。
喻欣点好甜点和咖啡,又去挑了几本杂志和书。
“娱乐杂志,你要不要看?”喻欣把一本递过去,自己看另一本。
喻理去年还特别喜欢某一个偶像组合,说是自己投票送出道的,暑假让她抢票去看了演唱会。
谈到自己偶像的时候的喻理,生动活泼,是一年多没见过的明媚灿烂。
喻理翻了翻杂志,看到了自己爱豆们的专访,慢吞吞靠到柔软的椅背上翻看起来。
喻欣点的咖啡是冰美式,给喻理的是全糖的蓝山,甜点也都摆在她面前,四五份,卖相都很好看。
味道怎么样不说,这品相就很吸引人了。
咖啡店老板恰好在店里,知道喻欣来了就过来找她了。
两个人在远处聊天,身影被掩在错落的书架和精致盆栽之后。
喻理看完专栏采访,兴趣恹恹地把杂志放到一边,撑在下巴看向落地窗外。
六月中旬的S市很热了,咖啡厅内的冷气打得刚好,阳光穿过落地窗洒进来,懒洋洋的暖和与舒适。
只是对面店面前停着的一辆杜卡迪眼熟的让她没那么舒适。
对面那家店是家新开的主题酒吧,老板似乎也是喻欣朋友圈里的一个。
盯着那辆杜卡迪看了几秒,喻理温吞地移开了目光。
推开的还,挺好。
喻欣和咖啡店老板寒暄完,回到座位上,挑眉:“甜点怎么样?”
“还行。”喻理懒恹地道。
从小喻理就爱吃甜食,对甜点的要求自然也随着吃过的那些水涨船高,“还好”的程度拿去外面就是“巨好吃”了。
只是这懒恹的语气让喻欣觉得这甜点是放了芥末猜到了喻理的雷点。
好一会儿,喻欣放下手机,微叹了口气,“沈齐夏也不告诉我怎么回事,所以说说,怎么了?”
喻理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说:“没什么。”
喻欣:“……”
我能信你就有鬼了。
见喻理又把目光移到窗外,喻欣也不好再问什么,道:“要是喜欢我和他说一声,以后来就记账上好了。”
酒吧门口似乎有些骚.乱,很快就出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是季执生。
他还是穿着一身黑,距离太远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喻理下意识觉得他应该心情很差。
或许薄唇微抿成一条线,不知道是桃花眼还是瑞凤眼的眸耷着,凶的不行。
后面的女生似乎是唐迟夏,穿着黑色无袖露脐上衣和一条绀色格裙,在门口不知道和人说着什么。
季执生没等他们,抬腿上机车,动作利落干净如同行云流水。
不知道是程觉还是于靳河在旁边说了什么,季执生似乎是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
他拿着头盔正要带上去,动作倏地停下。
喻理的心跳像是漏了半拍,微微抿起唇,刚想收回目光,季执生就抬起头看了过来。
就在喻理以为他会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平淡地收回了视线。
等季执生开机车走远了,喻理才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
都把人家推开了,你还期待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