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欣给喻理抢票抢的心力交瘁。
虽然不是她亲自动手,而是把任务交给了自己的秘书,但是不自己亲力亲为也更加担心秘书做不做的好。
她真的操碎了老妈子的心。
秘书觉得自己真的太难了,他应聘的明明是个文秘的职位,结果除了帮着CEO处理文件、安排行程、端茶送水,现在还多了个抢票的任务。
现在辞职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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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喻理也想帮着调节一下喻崇柏和宋秋之间的气氛,但是毕竟是大人的事情,喻理也不太好管。
而且按照以前的架势,他们两个冷战个两三天就好了,也不需要太担心。
但是这次吵架吵的好像有点厉害,已经五天了,再过两天就一个礼拜了,这两个人还在冷战。
喻理:“……”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都五天了,还没和好?她爸是不是不行?
喻理面无表情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黄色废料,然后顶着送葬脸把那些废料甩了出去,骂了句自己“傻逼”。
【祁佻:我觉得张之沅有被害妄想症!】
【喻理:?】
【祁佻:我就是这么感觉的,可能是我小说看多了,反正我现在觉得张之沅不是什么好东西。】
昨天祁仁商出差回来,祁佻难得愿意洗个碗筷顺便帮他们盛个饭,张之沅居然拒绝了,说的冠冕堂堂的祁佻都差点相信了。
祁佻觉得那女人有毛病。
喻理听得脑壳有些疼,默了会儿,打字,【那你打算怎么办,忍着?】
【祁佻:你觉得我像是会忍着的人吗?我当然要告诉她,谁才是爸爸。】
喻理:“……”
这年头谁都想当爹。
祁佻习惯了和喻理吐槽,一吐槽起来噼里啪啦不间断的,打字打累了就换成语音,一长串的过来,喻理已经麻木了。
听着祁佻发过来的语音,喻理看了眼自己的作业。
暑假作业她已经写完了,已经开始写季执生给他买的那些题目了。
写的她肝疼。
题目看不懂,选择题还能蒙,什么“三长一短选最短”“三段一长选最长”之类的口诀还有点用,填空题和答题简直是杀人不眨眼,一步杀十人步步惊心大概就是形容理科大题的了。
【喻理:复习资料你什么时候给我?】
【季执生:明天我给你。】
喻理没忍住,打字发过去:【那些题目快把我写哭了。】
季执生忍俊不禁,轻咳了声,【这么难?】
不知道为什么,喻理从他这句话里听出来了嘲讽的意思,一时间不太想理人了,回复祁佻的消息。
【季执生:不是和你说了吗?不会就问我,别自己一个人憋着,傻姑娘。】
喻理回完祁佻,看了眼季执生发来的消息,木着脸回了个省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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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佻吐槽过之后心情稍微明媚了些,下楼去拿哈根达斯吃。
张之沅也在楼下,在客厅里翻看时尚杂志,祁佻还剩下几节楼梯的时候脚步慢了点,听见张之沅说:“你怎么帮着外人讲话?”
祁宇泽冷淡的声音传来:“当初不是你说我们是一家人的吗?”
祁佻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了,最后一节楼梯的时候可以发出了些声音,张之沅的声音猛地收住了。
祁佻目不斜视地走向厨房。
倒是张之沅,或许是因为心虚,看到祁佻的时候干笑了两声,主动搭话:“小佻下来啦。”
祁佻拿了哈根达斯,走到客厅电视机旁边的柜子前找自己想吃的零食,一边找一边漫不经心哼了声,不阴不阳地说道:“怎么,希望我在楼上一直别下来?”
祁宇泽皱了皱眉。
祁佻拿了东西转过身,看了眼正在努力缓和脸色装作温和的张之沅,笑了笑,“不好意思,不能如你所愿了,我不定时会下来,你说话小心点,可别被我听到些什么不好的。”
说着,也不看脸色一僵的张之沅,径直上楼了。
上楼的时候祁佻想,还好祁宇泽不是女的,不然她就要和两个不怀好意的心机婊斗智斗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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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喻理吃完饭,收到了季执生的消息,【我在小区门口,来拿复习资料。】
喻理愣了愣,拿了钥匙带手机到玄关处换鞋。
喻崇柏皱眉,在餐桌边问:“天都黑了,还要出去干嘛?”
“我想去买点冰激凌,我妈都不让我吃冰激凌。”喻理面色平淡地说着,拧开门出去。
因为怕吃冰的影响喻理的生理期,也担心她会痛经,喻理在初三之后就不怎么吃冰激凌了。
季执生倚在路灯杆旁边,人懒懒散散地站着,看起来气质慵懒极了,眼皮也不耐烦地耷拉着,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他骨节分明的两根手指勾着一个纸袋子,明亮温暖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手更加冷白。
光影洒在他的脸上,斑斑驳驳,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了些许眉眼,显得脸颊五官更加的深邃,半明半暗之中始终别样的性感与吸引人。
喻理走过去,小拇指勾了勾纸袋子的提勾,动作又轻又柔。
季执生垂眸看他,似笑非笑地开口:“就拿小拇指勾着?复习资料还挺沉,我们娇气包拿得动吗?”
喻理:“……”
她还挺想翻出自己那根粉色的棒球棒抡到季执生脑袋上的。
季执生拎着袋子,颇自觉地问:“这次出来又是买什么?”
喻理:“冰激凌。”
面前的男生闻言皱了皱眉,却还是抬步朝着全家走过去,边走边说:“少吃点冰的。”
喻理:“……”
更想抡他了,怎么办。
不过喻理也没有多买,拿了几个之后又拿了几盒维他和几听RIO,去收银台结账。
季执生把二维码放到收银员小姐姐面前,然后自然熟练地拿过了装着饮料的袋子,动作行云流水。
收银员小姐姐:“……”
这是惯.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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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理走到家门口,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正要插钥匙开门的时候听见屋子里突然发出一阵乒铃乓啷的声音。
而后隐约传来女人尖锐的嗓音:“离婚!”
喻理动作一顿,垂着眸。
走廊里的声控灯不是很亮,衬得少女的脸色有些阴翳。
男人暴怒的声音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音再次传来。
半晌,喻理提着两个袋子慢吞吞地在一旁的楼梯上坐下,拆了一个冰激凌吃。
冰激凌有些化了,口感没那么好。
喻理吃的又慢,吃掉了一半冰激凌就化掉了,她木着脸把冰激凌扔进了电梯旁的垃圾桶里,垂着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房子的隔音还算好,刚刚的大动静才能听见,现在里面没什么声音了。
喻理吸了吸鼻子,重新开门,看见宋秋蹲在地上在收拾碎瓷片。
喻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微微皱眉,问:“怎么了?”
宋秋面色有些尴尬,低着眼说:“碗不小心打碎了,你当心点走。”
喻理把冰激凌放到下层冰箱,在厨房里看着宋秋的身影,喉咙口哽了哽,“你……当心点。”
“知道了,你回房间去吧。”宋秋局促地说着,头也没有抬。
连喻理手里提着的纸袋子里装着什么都没有关注。
喻理皱了皱眉,回到房间,坐在床边失神许久。
这次吵架怎么吵得这么厉害?
【喻理:你爸和你妈吵架吗?】
【祁佻:吵啊,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闹离婚的那种,最后两个人还是和没事人一样。】
【祁佻:不过张之沅就不一样了,和朵小白花一样,呕:)】
【喻理:……】
【祁佻:怎么了?你爸妈吵架了?】
【喻理:嗯。】
【祁佻: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们大人自己处理吧,我之前插手,结果被我爸骂了。】
喻理掀起眸把纸袋子里的复习资料都拿了出来。
看得出来男生整理的十分仔细,各类知识点都分条分点列了出来,甚至还有例题。
有些地方是手写的字迹,大概是在她问了之后就赶紧整理好去打印了,打印好才发现有些知识点被漏掉了。
喻理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眼眶有些酸涩。
被人放在心上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喻理:季执生。】
【季执生:嗯,怎么了。】
【喻理:……】
【喻理:没什么。】
不一会儿,季执生打了电话过来,声音有些哑,他说:“喻理,开窗。”
喻理怔了怔,拉开窗帘往下看,发现男生就站在那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旁边,懒懒散散地站在,仰着头看她的方向。
她听见他说:“怎么了?和哥哥说。”
喻理拉开窗,隔着防盗栏杆看他,吸了吸鼻子,再说话的时候有些哽咽,“季执生,抑郁症可怕吗?”
季执生眯起眼,看着那个亮着的小格子里探出来一点点的小脑袋,心脏酸涩得不行。
他轻笑了声,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调:“怎么可怕了?”
喻理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她一只手撑在窗沿上,因为过于用力手关节发白,她眨了眨眼睛,眼泪“啪嗒啪嗒”就下来了,可声音还是稳着的。
“季执生,我有抑郁症。”
我很想做你的光,但是好像不行,因为你的光有抑郁症。
她落在泥泞不堪的黑色沼泽里,挣扎了许久,滚了一身的尘土烂泥,也没有挣扎起来。
喻理垂下眸,声音很轻,努力地忍住哭腔,说:“打架闹事,聚众斗殴,抽烟喝酒,去酒吧网吧,我还有纹身……我,我不是什么好女孩。”
你的光应该是干净纯洁的。
而不是像我一样。
季执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隔着喻理几十米的距离,感觉到她微颤的声音里极力隐忍着什么,感觉到她现在很难过,甚至不安、害怕。
她就像是只小白兔,面对着凶猛的野兽红着眼眶,却无能为力。
季执生缓慢、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倚在树干上,看着窗口的那个小姑娘,心口又酸又涨,“我不在乎。”
他半眯起眼睛,笑的有些痞,“喻理,那些我都不在乎。”
“我也一身的泥,我有无数的阴暗面,我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对我来说,你是光,因为你勇敢、坚强,明明那么小一个姑娘,却在受了委屈的时候一声都不吭。”
“你没有因为自己的委屈像那些人一样去污蔑别人,也没有为此失去自己的本心。你有自己的原则,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
“这样的你,比光还要亮。”
我知道你会有些难以启齿的过往,但这些并不影响那么好的你成为我的光。
成为我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