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銘月今日的表現,讓燕夫人覺得,謝銘月是很重視在意那個丫鬟的,她想用降香做籌碼,讓謝銘月回來。
“愚蠢!”
燕鎮海怒斥了聲,“難道妳想季夫人親自回來要人,還是將今日的事情,從頭到尾都大鬧到皇上跟前?把人好生給我送出去!”
燕夫人壹聽鬧到皇帝跟前,軟了下來,她哪怕是心疼燕意珍,護著女兒,也知道,今日這事,是燕意珍過分了,做的不對。
燕夫人按著燕鎮海的意思,叫人將降香送到門口。
她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向燕子選,神色嚴厲的責備道:“妳怎麽回事?方才就站在妳妹妹身旁,妳也不多看著點她!”
他要多顧著點燕意珍,讓她少說幾句,局面也不至於變的如此糟糕。
燕子選臉色難看,心不在焉的,仿佛是有什麽心事。
燕家剛發生這樣大的變故,只當他是為燕家的憂心,並沒有多想。
“妳女兒什麽脾性,妳心裏不清楚嗎?她是能攔得住的嗎?妳不教訓她,不好好反思,居然在這裏責怪子選,他都已經將她的嘴巴封起來了。第壹次見面,人家就知道朝她下手,說明了什麽,說明她的沒腦子,壹眼就能看出來,我的老臉,今日被妳們兩個丟盡了!”
之前在人前,燕鎮海還護著燕意珍幾分,現在大家都走了,就剩下家裏人,燕鎮海說話也不客氣。
他怒視著燕意珍,燕意珍被他看的,渾身都在哆嗦,害怕的想哭又不敢,以前還知道向燕夫人求救,現在嚇的連求救都忘了。
她雖然理直氣壯,但也不傻,知道今天是闖禍了,心裏發虛的緊。
“把她給我拖祠堂去,我要親自執行家法!”
燕意珍曾經被執行了壹次,當時差點沒死過去,那種恨不得自己死去的記憶浮上心頭,燕意珍嚇得尖叫,看向燕夫人,“母親,救我!”
燕夫人看燕鎮海這陣勢,就怕他手上沒個輕重,直接就把燕意珍打死了,也嚇了壹跳,哭著求燕鎮海,“老爺,這大過年的,又是大喜的日子,您就放過她吧!”
燕鎮海將燕夫人的手揮開,手指著亂七八糟的大廳,面色鐵青,額頭的太陽穴突突的跳。
“大喜?要知道會發生這些事,今日這宴,我根本就不會設!”
這麽多年,燕鎮海壹步步往上爬,還是第壹次被人指著鼻子罵的啞口無言,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回嘴啊。
燕鎮海和謝克明壹樣,都是好臉要面的人,說是慶功宴,卻被如此啪啪打臉,全天下就沒比他更丟人的了,他現在的心情,簡直比奔喪還難受。
“妳還有臉給她求情,妳看看她,妳把她教成什麽樣了,目中無人,跋扈囂張,愚蠢無知,沒有壹個優點,中午的時候,我就和妳說,讓妳壹定看住她?結果呢?她都犯了那麽大的錯了,妳還將她帶來,妳是嫌她之前還不夠丟人嗎?”
“妾身知道您中意楣兒,但楣兒再親,也只是外甥女,珍兒才是您的女兒啊,親生女兒啊!”
燕鎮海聞言,看了燕意珍壹眼,她緊緊的抱著燕夫人大腿,害怕的痛哭,四四方方的臉,到處都糊著血,狼狽極了,也醜極了,燕鎮海再想到她之前所為,就算此刻沒有外人,他還是覺得面上火辣辣的,丟臉極了。
唯壹的親生女兒,如果不是失望之極,他又怎會如此?
“這樣的女兒,有還不如沒有,我看上次的教訓不重,今日我非打的她長記性!”燕鎮海態度堅決。
燕子選見燕夫人這樣,有些不忍心,開口求道:“父親!”
話還沒說完,就被燕鎮海打斷,“我不能讓她把我們父子兩用命換來的榮譽毀了,她這是要害死燕家所有人啊,今日誰要給她求情,就壹起接受家法!”
燕鎮海並沒有發現,他在說這句話時,他身後的燕有望,變的更加陰沈的臉色。
燕子選明白燕鎮海的意思,他打燕意珍,壹方面是為了她長記性能改,更多的是給那些被燕意珍得罪的夫人小姐壹個交代,還有那些看了熱鬧,覺得他們燕家教女無方的大人壹個態度。
他們並不是不管,只是疏於管教!
今天,那些人是看在燕家的面上,沒再和燕意珍繼續計較,但心裏還是有氣的,為了燕家,燕鎮海必須替她們將這口惡氣出了。
燕夫人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她這些年在辛苦經營的人脈圈子,今日幾乎被燕意珍給毀了,她將會是京城眾人的笑柄談資,而且是那種反面教材,她的臉也被丟盡了,都羞於見人,她和燕鎮海壹樣的生氣,但這所有的壹切,都抵不上她對燕意珍的在意疼愛。
“珍兒還小,老爺您在家可以慢慢教!”
燕夫人看著燕意珍可憐的模樣,做垂死的掙紮。
她不說這話還好,燕鎮海聽了更加來氣,“把夫人也帶去祠堂反思!”
燕子選帶了人進來,燕意珍哭天喊地的抗拒,開始是喊錯了,隨後又咒罵謝銘月,最後甚至埋怨上了燕鎮海偏心,這不知悔改的態度,更是堅決了燕鎮海要教訓她的想法。
有那麽壹瞬,燕鎮海真有將她打死壹了百了的那種。
燕意珍被連拖帶拽,到了祠堂。
燕家的家法,是壹條拳頭粗,寬數尺的鞭子。
比燕意珍打人的略粗,但上面沒有細釘,抽在身上,哪怕是稍稍用力,就會有血痕,若是力度沒控制好,或者是打了不該打不能打的地方,沒命都有可能。
燕意珍動的厲害,燕鎮海直接命人將她綁在凳子上,手上的長鞭晃動,燕意珍瞪大的眼睛滿是惶恐,差點沒嚇暈過去。
下人全部離開,屋子裏就只剩下燕家三父子,還有燕夫人燕意珍母女,燕夫人面對燕家祖宗的牌位跪著。
燕鎮海沒有猶豫,也沒有留情,揚起鞭子,對著燕意珍的屁股連打了兩下,燕意珍仰頭慘叫,聲音大的,祠堂的牌位,似乎都在顫動。
她向燕夫人求情,向燕鎮海求饒。
燕鎮海求饒,燕夫人看著她最外面壹層衣裳都裂開了,很快有血滲了出來,心仿佛也在滴血。
“老爺,珍兒是做錯了,她只是中了謝銘月的套,這都是謝銘月設計的啊!”
燕夫人跪著走到燕鎮海身前,拽住他的衣服,將事情的全部責任推卸到謝銘月身上。
“我有說過不能用手段嗎?既然要設計別人,手腳就該幹凈利落,而不是落入別人的圈套,留下話柄!”
燕鎮海怪的,從來都不是燕意珍的壞心,而是她的蠢。
“這麽大的人了,什麽能說,什麽不該說,不知道嗎?這兩鞭,是罰妳不會說話!”
燕鎮海話落,又是兩鞭落下。
燕意珍又是殺豬般的吼叫。
“身為女子,沒有壹點女子的矜持,恬不知恥。”
燕鎮海又是連續兩鞭,燕意珍大叫,但已經沒力氣求饒了。
“婚姻大事,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妳說了算的,妳以前還能選擇,現在沒得選。”
就今日這壹出後,燕意珍想要門當戶對那是不能了,就算是低嫁,人家都未必願意接收。
燕鎮海又打了幾鞭,燕意珍直接暈死了過去,燕夫人見狀,撲了上去,燕鎮海的鞭子,直接落在了她身上。
燕鎮海沒有停,壹直到打了二十鞭子才收手。
“我會請宮中的教養嬤嬤前來教導珍兒,今後她的事,妳不許再管!”
燕鎮海說完,憤憤的扔下鞭子,轉身離開。
“母親怎麽樣了?”
燕子選見燕夫人這個樣子,皺著眉頭,有些心疼。
燕夫人甩開他的手,“不用妳管!”
燕夫人氣燕子選沒顧好燕意珍,求情也不誠,現在看到燕意珍痛的昏迷過去,更是怪燕子選。
“父親這樣做,也是為了妹妹和燕家好。”
燕子選了解燕鎮海,就燕意珍今日的所為,他覺得燕鎮海這樣的懲罰,實在算不得重的。
而燕意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燕夫人確實要承擔很大的責任,今日的事情也是,燕夫人明知燕意珍是什麽德行,若及時阻攔,是不會有這樣大的事端的。
燕夫人在氣頭上,燕子選雖然心裏是這般想的,卻也沒說出口,在這時候火上澆油,讓燕夫人更加不喜。
“我去找人將妹妹擡回院子。”
燕子選躬身離開。
燕夫人見燕子選退了出去,補充道:“再找個大夫。”
燕子選遲疑了下,道了聲是。
燕鎮海從祠堂離開後,前去找謝傾楣。
謝傾楣從頭到尾都和燕意珍呆在壹起,具體的事情如何,她最清楚,燕鎮海自然是要了解的。
燕鎮海到謝傾楣的院子時,剛好看到夜傅銘從謝傾楣的房間出來,謝克明謝澤愷兩人就站在門外,頗為殷勤迎了上去,燕燕跟在夜傅銘的身後,臉上帶笑。
“燕大人。”
夜傅銘最先發現燕鎮海,朝著謝克明謝澤愷點頭打了招呼後,走向燕鎮海。
燕鎮海狠狠的教訓了燕意珍後,心頭的火是消下去了些,但並沒有痛快多少,凝在心頭的擔憂,更是還在盤桓著,沒有散去。
他朝著夜傅銘作揖,“七皇子。”
他擡頭,面色極是羞愧,“讓七皇子見笑了!”
“燕大人是為父皇分憂,為北齊百姓安寧,常年在外,才疏於對子女的管教,父皇和其他大人會明白的,燕小姐還小,來日方長,可慢慢教導!”
燕意珍的聲音那麽大,夜傅銘還沒離府,自是聽到她的尖叫聲。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謝克明和謝澤愷上前,幾人壹起說了話。
夜傅銘請聲離開,燕鎮海將他送到院門口,謝克明和謝澤愷想要繼續想送,謝克明被燕鎮海叫住。
“愷兒,妳送送七皇子。”
謝澤愷道了聲是,做了個請的動作,送七皇子離開。
燕鎮海瞥了謝克明壹眼,那壹眼,讓謝克明不由伸手去擦額頭的冷汗。
對謝克明,燕鎮海本也不是有多待見,謝克明的人品人格,長期相處,實在很難生出尊重。
謝銘月是他的女兒,今天出事後,謝克明半天沒上來說壹句話,燕鎮海對他,也是有火氣的。
但燕鎮海和以前荊國公府的人相比,還是很克制的,並沒有表露出太大的不滿。
“楣兒怎麽樣了?”他看著燕燕問。
“已經沒什麽事了。”
燕燕的聲音柔和,雖然臉上有憂心,但不至於太糟糕。
“我們壹起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