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擔心,他就算將燕意珍揍的半條命都沒了,這件事,怕也不會平息,他有種極其強烈的這樣的預感。
“那條手鏈,不是放到謝家小姐丫鬟身上了嗎?為什麽會從珍兒的身上掉出來?她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得放到珍兒身上的?”
燕子選不傻,自然能夠猜到,燕意珍將事情鬧的那麽大,就是篤定東西就在謝銘月丫鬟的身上,想借著這件事,壞了謝銘月的名聲,讓她無法在京城立足,沒想到技不如人,坑了自己。
“是放到她丫鬟身上了,當時她丫鬟是昏迷的,對此根本就不知道,至於東西怎麽會從表姐身上掉出來,我也不知道。”
謝傾楣皺著眉,自己也壹團亂。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謝銘月得了季夫人的歡心,有她撐腰,而且還落得個善解人意,善待下人的美名,謝傾楣慪的簡直想要吐血。
謝銘月不但在謝家借著老夫人,壓制著她,現在在外面,地位也勝她壹籌。
這樣的結果,謝傾楣根本就接受不了。
“這件事,還得問表妹。”
燕意珍現在已經被燕鎮海打的不省人事了,自然是回答不了。
幾個人也都覺得,就算她是醒著的,估計也問不出結果。
而且,若是燕鎮海是在得知事情具體詳細的始末後動手,燕意珍的下場,絕對不會是半死這麽簡單,燕鎮海現在都還有將燕意珍潑醒,再抽幾鞭的沖動。
“妳說的這些,都是珍兒在挑事,那也不能說明,後來妳和珍兒在大廳的事,和謝家小姐有關吧!”
謝傾楣看向燕子選,又偷偷看了燕鎮海壹眼,遲疑著小聲道:“還有件事”
她猶猶豫豫的,咬著唇道:“今天丫鬟潑在姐姐身上的茶,裏面摻了藥,是有問題的,會讓人又熱又癢,失去理智。我也不知道這東西表姐是從哪兒搞來的,她說,她算準了時間,會在宴會的時候發作。”
又熱又癢?那不是謝傾楣和燕意珍在宴會上失態的原因!
“肯定和她有關,不然的話,怎麽會有這樣的巧合!”
認定是謝銘月搞鬼的燕燕站了起來,開始了數落咒罵謝銘月的模式。
“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她在珍兒楣兒身上動了手腳,因為想要看到她們出糗,所以才會假裝好心,她這哪裏是息事寧人,她這是要對楣兒珍兒趕盡殺絕啊!”
燕燕醍醐灌頂,像是想通了什麽,情緒激動的說道。
關於這壹點,謝傾楣方才也想到了,可從燕燕的口中聽到,那種感覺,她仿佛要氣炸了壹般,
“在家裏,她就仗著老夫人寵,處處針對我和楣兒,壹門心思想要壓著我們壹頭,這也就算了,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心思竟這般惡毒,不管怎麽說,楣兒都是她的妹妹啊,她這是要讓楣兒身敗名裂啊,黑心肝殺千刀的,早知道我就直接送她去見她母親了!”
燕燕臉壹瞬間漲得通紅,氣鼓鼓的,整顆心都在滴血。
現在,謝傾楣和七皇子的事如何還沒定數呢,就算她真的成了七皇子妃,今日的事情,也會伴隨著她,成為她壹輩子的汙點,為人詬病。
雖然七皇子妃身份也不錯,但在得知謝傾楣的野心後,燕燕對她是有更高的期盼的。尤其,現在燕家得勢,謝傾楣也有了更大的籌碼,希望也更大。
“她想要害的何止是楣兒,她針對的是兄長妳,甚至是整個燕家!”
燕家?今日燕家出了這樁事,風頭都被打壓了。
燕燕恨不得謝銘月就在這裏,給她兩個耳光,然後將她的臉也撕爛。
燕子選看著燕燕義憤填膺的樣,不以為然,“是珍兒和表妹陷害她在先,技不如人在後,她不過是洞察了妳們的陰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若她從雲州回來,妳們不主動挑釁,大家現在都各自相安無事,沒摸清敵人的底,貿然出手,這才壹敗塗地!”
燕燕沈著臉,兇狠的瞪向燕子選,斥道:“子選,妳是站在哪壹頭的,怎麽還幫她說話!”
“我沒幫任何人說話,我只是實話實說!妳們想看她身敗名裂,所以明知會惹那群夫人不快,還是要去大廳參加宴會,若妳們點到為止,見好就收,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在燕子選看來,還是謝傾楣燕意珍的心太壞。
燕子選身姿筆直,壹身正氣,燕燕簡直要被他氣死。
“表妹敢說,珍兒做的事,和妳壹點關系都沒有?珍兒和她才第壹次見面,何至於有這樣的深仇怨恨?”
謝傾楣眼淚掉的更快,懊惱極了,自責道:“是我的錯,我不該將在謝府受的委屈情緒帶到舅舅家,我明知道表姐的性子,還將那些事情告訴她,表姐做的不妥,卻沒能及時阻攔,這都是我的錯,表姐若非為我出氣,也不會犯下這樣的滔天大禍!”
謝傾楣的懊惱是真,後悔也是真,不過不是為了燕意珍,而是因為自己被設計了,如果可以有後悔藥可吃,謝傾楣願意不惜壹切代價,換時光逆流,改變選擇。
她為什麽那麽傻?做什麽要在所有貴人都到場後才引爆這些事情,她就應該在將東西放到降香身上的第壹時間,讓丫鬟指證,來個人贓並獲,到時候所有的事情,自然會傳出去,謝銘月百口莫辯,局勢自然也就扭轉了。
燕鎮海看向謝傾楣,既沒有訓斥,也沒有安慰。
“我看謝大小姐不是妳們說的那種人,今日表妹出事,要不是她張口,季夫人等幫著說話,表妹和七皇子的這門婚事,根本壹點可能性都沒有!”
燕燕冷哼了聲,“她會那麽好心,還不是因為和太子的婚事還在,七皇子怎麽能比得上太子,七皇子妃又怎麽能及的上太子妃尊貴?貓哭耗子假慈悲,她就是為了踩著楣兒,高她壹頭!”
謝傾楣咬著內唇,神色越發淒楚悲傷。
“壹個從鄉下回來的野丫頭,背後又無依靠支撐,心思還如此惡毒,楣兒妳安心,她倒是想的美,但麻雀焉能成鳳凰?皇後是不可能要這樣的兒媳的,我也不會讓她成為太子妃!”
燕鎮海看了眼情緒憤慨,不停的在這裏雪上加霜的燕燕,“妳去看看謝克明回來了沒有,讓他進來,我有事情要交代他!”
燕燕想到,謝銘月那邊,也就只有謝克明能用身份壓壓她了,轉身出去找謝克明去了。
“衣服我讓人檢查過了,沒有問題,那麽多人,就只有妳和珍兒兩個人出了事,應該也不是宴會的食物出了問題,此事妳不用擔心,就算最後真的什麽都沒查出來,對外我也會給壹個合理的說辭,不會讓妳名譽受損!”
謝傾楣聽燕鎮海這樣保證,心頭大安,布滿了淚痕的臉,皆是感動,“舅舅。”
“妳分析的對,妳這個從鄉下回來的姐姐不簡單。”
不論之前在謝家的事情,就說今日在燕府,她以彼之道還之彼身,這中間透著種種的疑團,簡直讓人看不透。
不是看不透,簡直就是邪乎。
“她是不會甘心讓自己淪為別人手中的棋子踏腳石的,我們也掌控不了她,現在也就只有妳父親,能用身份壓制住她!”
燕鎮海說這句話時,神色凝重,頗是惋惜。
這般聰慧的女子,可惜了啊,不是他燕鎮海的女兒。
“父親之所以提前將姐姐接回來,是因為皇後有退婚的意思,她身邊的人還為此事找過我母親,但那是之前,現在”
短短時間,謝銘月在謝家站穩腳跟,現在也勉強算在京城站住了,季夫人對她贊賞有加,她的名聲也好,這樣的雷霆手段,若皇後不傻,就不會拒絕這樣的兒媳。
謝傾楣以前看不上太子,覺得他昏聵無能,是不可能登上帝位的,但現在,因為和謝銘月的這種可能性,她又擔心那種萬壹的情況發生。
想到名聲,謝傾楣就覺得紮心。
“舅舅,我不甘心,不甘心被她壓著。”
任何人踩在她頭上,她都可以忍受,但謝銘月,絕對不行。
燕鎮海拍了拍謝傾楣的肩,眼中迸射出淩冽的殺意,“她,是不能留了。”
謝銘月在面對他逼視的淡定從容,還有心計手段,都讓燕鎮海忌憚。
他此生從未想過,自己會在壹個未及笄的少女身上,栽這樣大的跟頭。
她身上有壹半荊國公府的血脈,是由荊國公府的人教養著長大的,燕鎮海想到燕燕的話,無比認同,她針對的可能真的不僅僅是謝傾楣那麽簡單,難道她知道了什麽?
燕鎮海忽然覺得手心冒汗。
若真是如此,更是不能留著,否則後患無窮。
燕鎮海也不知在想什麽,放在謝傾楣身上的手不住用力,謝傾楣痛的皺眉,忍不住驚呼出聲,“舅舅,妳弄痛我了!”
燕鎮海回神,看著面色痛苦的謝傾楣,忙松開放在她肩上的手。
燕有望看著面色凝重的燕鎮海,仿佛是有了什麽主意,臉上壹抹佞笑。
“七皇子只是個閑散皇子,無權無勢,也無心權勢,妳若嫁給他”
燕鎮海深深嘆了口氣,失望又無奈。
謝傾楣有那麽大的野心,是受燕鎮海影響,她自然知道他為什麽嘆氣。
多年蟄伏在胸的野心,謝傾楣怎麽甘心,就這樣放棄?
她看著燕鎮海,眼中的火焰,是勃勃燃燒跳躍著的野心,“閑散皇子,那也是皇子,只要是皇子,於那個位置,就不是全然沒有機會的,若是有那樣的機會擺在眼前,我不相信,有誰可以做到真正的無動於衷,現在大局未定,誰也不知道將來的結局會是如何?就是我們的路,會比之前難走,但若成了,燕家的榮寵也將會是加倍的,因為他能依仗的就只有我們!”
若是沒有發生今日這樣的事情,不管是嫁給誰,謝傾楣都自信,自己都能夠捉住夫君的心,但現在,謝傾楣卻失了幾分篤定,但這樣的不確定,她自然是不會讓燕鎮海看出來甚至是知道的。
這壹切,都是因為謝銘月。
正因為如此,她更要往上爬,爬到最高的位置,將謝銘月狠狠的踩在腳下,讓她只能仰望。
她的目標,不會改變。
心情略感低落沈重的燕鎮海聽了謝傾楣這樣壹番話,先是楞了楞,隨後笑出了聲,“當今聖上,最初也不被看好,楣兒提醒的對,舅舅已經不及妳了!”
現在的慶帝,當年也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皇子,他能押對寶壹次,這次自然也可以!
燕鎮海壹掃之前的陰霾,整個人都變的明朗起來,恢復了之前的氣勢。
“楣兒可是對七皇子中意了?”
謝傾楣垂著腦袋,咬唇不語,卻是壹臉少女矜持的羞澀。
燕鎮海很滿意。
“既然我外甥女看上了,我這做舅舅的,壹定極力促成。”
燕燕剛出去沒多久,就碰上了回來的謝克明謝澤愷父子。
夜傅銘素來籠絡人心,和謝澤愷自然是相聊甚歡,謝克明聽他對夜傅銘是贊不絕口,心裏稍稍安穩了些。
他想著,夜傅銘心裏定然是願意娶謝傾楣的,把謝澤愷當大舅哥,所以才會壹點架子都沒有,他要壹點那個心都沒有,或者說對娶謝傾楣這件事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態度自然不會這般友好。
也因此,燕燕看到他們的時候,父子兩臉上都帶笑,滿面的紅光。
燕燕心稍稍安妥了些,但臉色依舊不好看,愁容滿面的。
夜傅銘就算滿意又如何,楣兒的名聲到底是毀了,鬧的這般大,男人便是再怎麽心胸開闊,又怎麽可能壹點都不介懷?若是沒發生這樣的事情,嫁給夜傅銘,楣兒的日子,必然能好過許多。
燕燕想到這些,恨不得將謝銘月給撕碎了。
她滿腔怨氣,壹上前,就說了許多謝銘月的壞話,謝克明看她陰沈著臉咒人的樣子,這段時間漸漸對她熱絡的心,冷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