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弈出去後,謝雲弈跟著就進來了,身後跟著影桐,兩人壹人端了兩碗粥,另外壹人用托盤端著爽口的小菜。
謝銘月每每喝醉了酒要吐了,就算是極餓,哪怕胃都不舒服了,也沒什麽胃口,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謝雲弈給的藥起的作用,還是謝雲弈手上的百合蓮子粥和影桐手上的小菜,都色香味俱全,她看著就很有食欲。
“我著人告訴妳表姐妳醒了,妳吃點東西,我送妳過去找她。”
謝銘月看著走近的謝雲弈,她現在看到他,就想起自己下午醉酒吐的事情,不單單是這樣,後來好像還是他抱的自己。
心裏怪怪的。
酒量是練的,現在的謝銘月,這麽多年,壹直都滴酒不沾,肯定不行。
謝銘月心想著,她下次就算要喝,也絕對量力而行,絕對不讓今天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至於現在,謝銘月決定,當做什麽事情也沒發生。
想想都覺得難堪,還怎麽有臉去提?
謝銘月將粥都喝完了,兩人用完晚膳,謝雲弈送謝銘月離開。
“本想帶妳四處參觀,現在時辰太晚,只能等下次了。”
謝銘月點頭,情緒忽然不高。
對她來說,下次,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
只是這樣決然的話,在出口的時候,她到底是忍住了。
她四下掃了眼,黑夜下,除了木樓,最惹眼的,就是兩邊壹大片在風中搖曳著的翠竹了。
只是隨意的壹眼,她很快收回了目光,走在了謝雲弈的前面。
謝銘月沒有說話,謝雲弈緊隨她的身後,也沒有張口,而和他們隔開壹段距離站著的影桐秋靈,也是靜默不語,四周圍安靜的,可以聽到河水流動的聲音。
“謝雲弈。”
“謝銘月!”
壹個回頭轉身,壹個註視著前面走路的人,目光就沒移開過,兩人相視,異口同聲,默契的讓謝銘月笑出了聲,謝雲弈見謝銘月笑,也勾了勾嘴角。
“妳先說。”
謝雲弈率先開口,紳士又君子。
謝銘月沒有推拒,笑容淺了幾分,“沒什麽,就是想謝謝妳,要不是妳和妳的人幫忙,我的事情,進展定不能這麽順利,尤其是這次在燕家,要不是疾風及時發現,那麽多人,縱是事情漏洞百出,大家都能看出是燕意珍她們設計的,我也有口難辯。”
燕意珍和謝傾楣的手段是不怎麽高明,但所謂的手段,不需要什麽高明,重要的是有效,達成自己的目的。
有些事情,壹旦發生,就算後面措施挽回,還是會留下詬病影響。
謝雲弈幾步,走到她的身前,半認真半是玩笑,“妳既然知道我重要,還說那樣的話,將我拒之門外,我這萬壹要被妳傷透了心,被別人搶走了,妳上哪兒再找我這樣的盟友?這若還成了敵人,妳不就多了個勁敵!”
謝銘月看著謝雲弈,覺得他和素日裏有些不太壹樣。
她漂亮的眸漆黑,異常堅定,“我從雲州回來,沒想過會碰上妳,就算沒有妳幫忙,我也會壹步步達成自己的目的,再怎麽樣強勁的敵人,我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心。若是不成,最後大不了壹死。”
說起生死,謝銘月淡然又坦然。
謝雲弈確實幫了她很大的忙,她沒有為他做什麽,還壹次次傷他,讓他不快,謝銘月心裏是很過意不去的,她嘴上強硬,但若真的成為敵人
她的目光,從謝雲弈身上移開,看著在月色下流動的湖水,泛著磷光,轉身繼續往前走,“這世上的人與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真正屬於我的,別人搶不走,別人能搶走的,那就不是我的東西,過分強求強留,傷的是自己。”
謝雲弈跟上,“妳這是在暗示我,不該對妳強求?”
兩人又似乎回到了早上發生爭執的話題,但謝雲弈的態度,卻溫和了許多。
“謝銘月,妳知道妳問我要的那塊玉佩,他象征著什麽嗎?”
謝銘月當時問謝雲弈要,就是因為知道他不壹般,現在謝雲弈提起,她更覺得如此。
謝雲弈走到謝銘月身前,擋住她的去路,手指托住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的臉,直視他的眼,壹字壹句道:“那是謝家的傳家寶貝,是歷代的謝家夫人,才能擁有持有的東西,我給了妳,妳收了他,就表示,妳謝銘月,是我謝雲弈的女人!”
謝銘月那張謝雲弈那張認真的臉,烏黑的瞳仁,壹張壹縮,寫滿了詫異,“我我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不管妳知不知道,妳收了我的玉佩是事實,而且,是妳主動問我要的,妳的嬤嬤可是提醒妳了,男人的玉佩是不能亂收的。”
謝雲弈少有的強勢。
謝銘月皺著眉,有些懊惱,心都亂了,拍掉了他的手,“妳不是不情願的嗎?我還妳!”
謝雲弈卻耍起了無賴。
“我送出去的東西,就不會要回來,妳該還的不是我的,而是當初和天子皇家定下婚事的那塊玉佩。我聽說是壹人壹半,玉這種東西,最有靈性,碎了,就說明不合適,成不了。”
謝銘月被謝雲弈的歪理氣到,“定娃娃親的都這樣,用玉佩做信物,壹分為二,他們最後不都好好的,我現在是絕對不會退了和太子的這門婚事的!”
她先前計劃這麽多,就是想要太子妃的這個頭銜和身份。
“我又沒說讓妳現在退,等妳辦完了自己想做的事,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再退!”
“按照先來後到,也應該是把妳的玉佩還妳!”
“什麽先來後到,這種事情,更應該是妳情我願,妳要求我送妳玉佩,我給了,妳又收了,這就是妳情我願。妳要敢嫁給太子那個窩囊廢,我就把他閹了!”
說到最後兩個字時,謝雲弈的口氣相當惡劣,同時也很認真。
什麽妳情我願,她當時什麽都不知道!
原以為是個好東西,都還沒發揮效用了,就開始變成燙手的山芋了。
謝銘月覺得謝雲弈晚上像變了個人似的,完全沒了素日的溫和紳士,強勢霸道的簡直不可理喻,讓她招架不住。
謝銘月懶得和謝雲弈爭辯,從他身邊繞過,轉身快步找沈琦善。
謝雲弈也不生氣,他反而覺得謝銘月氣呼呼的樣子很可愛,憑借著腿長的優勢,沒幾步就追上她。
“謝銘月,妳知道為什麽我壹開始不願意,後來臨離開前,又將東西贈給妳了嗎?”
她哪裏知道?她只記得,當時他笨手笨腳的,哪裏知道是這樣重要的東西?
她當時滿臉疙瘩,醜的慘不忍睹,和以貌取人的季無羨,簡直就是兩個完全極端的品種。
他壹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在決定送給她之後,都還在遲疑吧。
“因為妳冷心冷性,還有殺人的樣子。”
謝銘月停了下來,看向追上來的謝雲弈,聽到謝雲弈繼續道:“這樣沒有我,也能撐起壹片天地的女子,才能和我比肩。”
“所以,妳只是覺得合適,並不是喜歡?”
“妳這是生氣了?”謝雲弈驚喜。
謝銘月扶了扶額,讓自己先冷靜下來。
“不是,我只是覺得,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們做盟友更加適合,我完全可以在妳需要的時候提供妳想要的幫助。有共同利益,相互扶持的盟友,比摻雜了感情期盼利用的男女夫妻關系可靠多了。”
這是謝銘月的真實想法。
“那只是以前,我們第壹次見面的時候,現在不壹樣了,我現在喜歡妳,很喜歡妳,想和妳在壹起,我覺得,男女夫妻關系,比盟友這種隨時都會背叛的關系,可靠靠譜多了!”
她現在覺得,謝雲弈給她服那顆丹藥,就是為了讓她在完全清醒的情況,相互吵壹架。
謝銘月的眉梢眼角,都是冷色,冷聲道:“不要和我說這些!”
她討厭這樣的謝雲弈,她憎惡男人以追求為目的的甜言蜜語。
“謝銘月,妳和夜傅銘到底什麽關系?”
謝銘月只覺得胸口發悶,離去的腳步頓了頓,沒有搭理。
“妳和我還有季無羨說的那些,是因為看穿了人性,還是妳看穿了他?”
後面幾個字,謝雲弈說的異常的慢,像是逼問。
他能感覺到,自己在說出這個人的姓名時,走在前面的謝銘月,她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更深了。
肯定是認識的,而且還有很深的淵源。
她恨他!
壹個女人,為什麽恨壹個男人,再結合謝銘月對感情的不信任,謝雲弈很難有第二個猜測。
謝銘月沒有繼續再往前走,謝雲弈走到她的身後,直覺得謝銘月僵硬的身體壹直在發抖。
遲疑了片刻後,謝雲弈抱住了她顫抖的身體,謝銘月連掙紮都沒有,只用壹種仿佛厭倦了所有的冰冷口氣道:“謝雲弈,松手!”
謝雲弈抱的更緊,“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妳我都壹樣,謝銘月,我會幫妳。”
謝銘月咬著唇。
“妳下午昏睡的時候哭了,妳知道嗎?我很心疼。謝銘月,曾經的那些人是不在了,但妳今後會有我,我會代替他們保護妳愛護妳寵著妳,妳想要的愛意和關心,我都可以給妳,就只給妳。忍了這麽久,我受夠了,我就是想告訴妳,不管妳怎麽拒絕,妳都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除非我死了,不然誰和我搶,我就會弄死他。”
從木屋去找沈琦善的壹路,謝銘月和謝雲弈吵吵磨磨,兩人戌時才到季夫人的院子,現在已經亥時了。
謝銘月看著沈琦善,那雙期盼的眼眸,藏著許多話。
沈琦善有話想對她說。
“好啊。”
沈琦善瞥了眼往影桐秋靈的方向,謝銘月會意,開口道:“影桐秋靈,妳們跟著馬車壹起回去。這到家,也就不足壹主香的時間,不會有事。”
季無羨站在門口,目送秋靈影桐上了馬車,馬車離開,謝銘月和沈琦善也雙雙離開。
“沈家表姐不會說妳的壞話吧?”
季無羨見兩人已經走出了壹段距離,不會再聽到他說話,回身看向謝雲弈。
他是很認真的在為謝雲弈擔心這個問題。
本來,姑娘的芳心,還沒贏到,這要再家人也反對的話,那真的是前途渺茫了。
季無羨想到,自己在得知自家公子的心意後,壹直都信誓旦旦,謝銘月會是未來的少夫人,現在覺得,那簡直就是盲目自信。
這世上,終有公子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
因為喜歡,因為舍不得強求傷害。
“公子,謝妹妹回頭了,她剛回頭了,是不是舍不得妳?”
季無羨有些激動的拍了拍謝雲弈,謝雲弈嫌惡的看了他壹眼,季無羨乖覺的收回自己的手,謝銘月轉過身,收回了目光。
“疾風,妳跟上去,送她們到了沈府再回來。”
謝雲弈輕聲吩咐了句,壹道灰色的黑影,在風般,在季府的門前飄過。
“我準備離開京城。”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