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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靈楞,她沒想到謝銘月居然壹下就猜到了。

“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公子看都沒看她壹眼,對她簡直討厭嫌棄死了,她居然去找公子,她哪來的自信,公子避她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幫她?”

秋靈越說越氣,簡直紮心,她又想到,她公子還被燕意珍那個人人都厭棄的跛腳女人看上了,壹下火氣更大。

這些人,眼光倒挺好,但是都沒有自知之明的嗎?

“公子不是已經離開了嗎?她是從季無羨口中知道這個消息的,但是季無羨沒告訴她公子去哪兒了,她應該是想知道公子的行蹤,二姨娘已經來了,她還是不肯離開,非賴在這裏,壹直在那兒哭,整個人就和瘋了壹樣,我讓人把院門給關了!”

秋靈氣呼呼的,指著腦袋,“妳說她是不是有病?”她真覺得,謝如錦有病。

“我們出去看看。”

謝銘月披了件衣裳,出了門。

安靜的夜裏,出了門,可以聽到嗚嗚咽咽的聲音,但並沒有拍門聲,耳朵貼在門邊的守門婆子,看到謝銘月過來,起身迎了上去。

“好像是二小姐來了。”

謝銘月微微點頭,“把門打開。”

婆子依言將門打開。

門壹打開,原先的嗚咽聲,清晰了許多。

謝銘月才壹只腳踏出院門,就看到琉淺苑院墻外,藏書閣的方向,謝如錦趴在地上,像只被人丟棄的小狗,還挺可憐。

二姨娘在她的身旁站著,垂頭喪氣,精神萎靡,就像是到了季節要敗掉的花兒,還在掉淚。

謝傾楣則蹲著,就在謝如錦跟前,拍她的背,正小聲的說著什麽。

幾日不見,確實清瘦了不少,看著越發的明艷了。

“三小姐的情緒激動,二小姐壹直在安慰她呢。”

守門的婆子小聲道,聽口氣,對謝傾楣還挺贊賞。

跟在謝銘月身後的降香努了努嘴,她以前也覺得謝傾楣人美心善,這次燕府發生的事情,她算是看清了,最虛偽的就是她。

“貓哭耗子假慈悲,惺惺作態。”

秋靈極小聲的滴咕了句,對謝傾楣也是不屑的很,她上前兩步,湊到謝銘月耳邊道:“我進去讓人將院門關上前,二姨娘在這好說歹說哭半天了,三小姐就和瘋狗似的,完全無動於衷,還是這二小姐本事,說話比二姨娘這將自己帶大的生母分量還重。”

這是提醒謝銘月,要防著謝傾楣使壞。

二姨娘身後站著的嬤嬤,最先發現謝銘月壹夥人,小聲提醒了句。

謝如錦耳朵尖,對大小姐這三個字,更是敏銳,猛地擡頭望去,也看到了謝銘月。

那雙眼睛,在昏涼的夜裏,赤練猩紅,恐怖的讓人發毛,讓這寒夜,都更冷了幾分。

“謝銘月!”

她放在地上的手,摳著地面,握成了很緊的拳頭,咬牙切齒,面部猙獰,扶著站了起來。

二姨娘看向謝銘月,也滿是憎意,再看謝如錦這樣,壹顆心,更是疼的不能自抑。

謝銘月走向謝如錦,她還沒走幾步,謝如錦就已經氣勢洶洶的走到了謝銘月面前。

她的手,握成了很緊的拳頭,衣裳頭發臟亂,像是被激怒發狂的獸。

“謝公子現在哪裏?”

“謝公子?哪個謝公子?叫什麽名字?妳能叫出來嗎?”

謝如錦微怔,謝銘月殘忍的揭示她不願意接受的事實,“妳連他叫什麽,都不知道。”

謝傾楣和二姨娘壹起上前,面上是對謝如錦的心疼,還有對謝銘月此舉的不贊同,“錦兒妹妹都已經這樣了,姐姐妳就不要火上澆油了,妳明明知道她喜歡謝公子,壹心想嫁給他,姐妹壹場,妳就告訴她吧。”

“謝公子豐神俊朗,燕家的表妹不也對他壹見鐘情,想著要嫁給他?像二妹妹這樣壹廂情願想嫁給他的女子多了,他見都見不過來,更不要說娶了。”

燕意珍現在京城臭名昭彰,謝如錦覺得自己被侮辱了,聲音尖銳質問道:“妳拿燕意珍和我比?”

謝銘月將狼狽不堪的謝如錦上下掃了眼,“確實不能比,她可是永定侯,唯壹的嫡女,妳呢?”

“不要說我不知道謝公子去哪裏了,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告訴妳。他對妳沒那個意思,妳這樣壹廂情願自以為是的糾纏不休,只會讓人厭煩,把自己收拾幹凈,壹個為了男人就要死要活的女人,沒人會喜歡,更何況,妳這個樣子,他也看不到!”

謝銘月看謝如錦這樣子,不由想到了上輩子的自己,但謝如錦比她,可是幸運多了,她現在這個樣子,不是謝雲弈害得,完全是她自己作的。

姚家這次的事情,幾乎是板上釘釘了,失了靠山的二姨娘謝如錦在謝府的日子,必定會比從前艱難,這也算是她們自食惡果。

要她們安分守己,謝銘月並不準備趕盡殺絕,她們要願意,還是可以安穩度過此生。

此刻的謝如錦,自是聽不出謝銘月話語中的善意。

“妳有什麽資格說我?”

謝如錦嘶吼,因為太過歇斯底裏,聲音都有些嘶啞了。

“都是妳,都是因為妳,要不是因為妳,謝公子根本就不會離開!妳明知道自己和太子有婚約,妳心裏想著做太子妃,還勾搭著他不肯放,季公子怎麽會覺得妳比我好?謝公子他怎麽可能喜歡妳這種水性楊花,腳踩兩條船的下賤女人,妳的心就和蛇蠍壹樣黑!”

她盯著謝銘月,那眼神,就像是壹頭惡狼,仿佛要將謝銘月,壹片片撕碎。

謝銘月覺得謝如錦真的就和著魔似的,不可理喻。

“謝公子真是到了八輩子的黴,才會被妳喜歡上,他不是因為我家小姐才離開的,而是因為妳,他是為了避開像妳還有燕意珍那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女人,才躲起來的,他和我說,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不自量力沒有自知之明的女人,他”

秋靈的話還沒說完,謝如錦忽然護住自己的耳朵,用比她更大聲的聲音嘶吼道:“我不聽,不是這樣的,我不聽不聽啊!”

她用力捂住耳朵,雙膝跪地,不住的搖頭,像是不堪打擊,壹副崩潰的樣子,痛苦至極,那樣子,分明是想到了什麽事。

二姨娘被嚇壞了,手足無措。

“錦兒!”

她的聲音哆嗦,也跟著跪在地上,“娘的錦兒啊!”

她淚如雨下,看向謝銘月壹行人,用暴怒的聲音請求道:“閉嘴啊,妳們不要再說了行不行?”

謝傾楣正義凜然:“錦兒妹妹已經這個樣子了,妳是要將她逼瘋逼死嗎?”

謝如錦跪在地上,秋靈說的話,和下午季無羨的聲音重合,她忍不住想到季無羨告訴她的另壹個消息,只覺得腦子炸開,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趴在地上的謝如錦,壹把抱住二姨娘,放聲大哭道:“母親,我沒有,我沒有”

她後面的聲音很輕,聽不怎麽清說了什麽。

僵持間,老夫人身邊的連嬤嬤來了。

“老夫人讓姨娘和小姐過去。”

二姨娘想到謝老夫人對謝銘月的好,心頭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她看著懷裏還在痛哭的謝如錦,只覺得心力交瘁,望著連嬤嬤道:“這麽晚了,我們就不打擾母親休息了。”

謝老夫人極其註重養身,這個時辰,應該睡下了才是。

“這樣大吵大鬧的,老夫人怎麽睡得下?老爺和夫人他們也都在呢。”連嬤嬤面無表情,口氣強硬。

謝傾楣垂眸思索了片刻,在謝如錦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謝如錦從魔怔似的狀態中抽離出來。

謝如錦這個樣子,二姨娘不消問,就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結果。

多重打擊下,她心如死灰,內心更加後悔。

她下午就不該抱著不切和幻想的希望,讓謝如錦出門,結果忙沒幫上,她好好的女兒,卻變成這個樣子。

二姨娘恨啊!

要不是謝銘月,謝雲弈他們就不會登門,他要不來謝家,謝如錦不遇上他,現在還好好的,歸根究底,謝銘月要不從雲州回來,什麽事都不會有。

二姨娘和謝傾楣壹起,將謝如錦攙了起來,幾個人前往福壽園。

“小姐?”

秋靈看著謝銘月,“三小姐剛剛”

謝如錦當時的反應,強烈的嚇人。

“應該是季無羨和她說了什麽事,下次問問他,壹起去吧。”

福壽院內,燈火璀璨,謝老夫人所在的內堂,點著的燈,照著四周明亮。

謝老夫人坐在內堂正中,謝克明坐在她的身側,燕燕在左側的下首坐著。

謝傾楣攙著謝如錦,面上是顯見的關切擔憂,將關心妹妹的好姐姐角色,展現的淋漓盡致,她們的身後,謝銘月面無表情,襯的長姐的她,冷漠絕情,而謝如錦

在地上趴了許久的她,身上都是臟汙,頭發淩亂的披散著,面色煞白,眼睛通紅,裏面是猩紅的恨意,將在福壽院等著的幾個人,都嚇了壹跳。

“這是怎麽了?錦兒怎麽這個樣子?”

燕燕上前,面上的關切擔憂,幾乎和謝傾楣同步,但看著總沒謝傾楣的真誠,要虛偽許多,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謝克明沒動,看著謝如錦狼狽不堪的樣子,嫌棄的皺眉,再加上姚家出的事,他有那麽壹瞬間生出這個女兒白培養了這樣的想法來。

二姨娘淚眼模糊,見所有人都在,松開謝如錦的手,在謝克明的跟前跪下,“老爺,念著多年的情分,您就讓大小姐幫幫我們吧,求求您了。”

安靜的屋子裏,在二姨娘哭著請求後,傳來了她頭叩在地上,咚咚的聲響。

那壹下下的,聽聲就覺得腦門疼。

多年來,燕燕強勢,二姨娘溫柔小意,是謝克明如紅顏知己解語花般的存在,謝克明見她這樣,還是心軟的,更不要說,二姨娘的目的,也是他此刻打著的算盤。

謝克明看向謝銘月,雖然沒說話,但那希冀又為難的眼神,已經表明了壹切。

“大小姐,二姨娘都這樣了,這對妳來說,又不是什麽難事,都是壹家人,心腸怎麽這麽硬呢?”

謝傾楣嘆息了聲,“妳和錦兒妹妹,身上畢竟流著相同的血,就”

“就什麽就?她和錦兒身上流著相同的血,難道妳不是嗎?妳和錦兒還是從小壹起長大的呢,要論感情情分,那也是妳的更深,妳怎麽不幫?還有妳”

謝老夫人駁斥了謝傾楣後,又看向燕燕,繼續道:“妳還是錦兒的嫡母呢,二姨娘這些年,晨昏定省,妳看她這樣,怎麽還無動於衷,妳的心腸不硬,既然事情這麽簡單,那妳為什麽不看在壹家人的份上,找妳兄長幫忙,他堂堂永定侯,還不能擺平嗎?”

開口的是謝老夫人,謝傾楣自然不可能頂嘴。

這些年,謝老夫人對二姨娘謝如錦都還不錯,燕燕沒想到,她們都這樣了,謝老夫人不求情就算了,還這樣幫著謝銘月說話。

二姨娘謝如錦大感意外,謝克明更是看不明白,面露疑惑之色,看向謝老夫人。

他白日裏來過福壽園,謝老夫人明明答應他,會幫他勸著謝銘月幫忙的。

“淺丫頭才剛從雲州回來京城,哪比得了妳們自幼就在京城的根基深厚,她壹個小姑娘,拿什麽幫忙?親家要是清白的,那些人查明真相,自然會放他們出來,但他們若真的收受了賄賂,妳們讓淺丫頭去說情,那就是以權謀私,以權壓人,這要傳出去,外面的人會怎麽說?說她亂政,壹個女人亂政,妳們是要害死她,還是想害死謝家所有人?妳當了這麽多年的官,這些道理還要我壹個鄉下老婆子來教妳嗎?”

謝老夫人看著謝克明,聲辭嚴厲。

今天謝銘月從琉淺苑走後,謝老夫人惱的,差點沒背過氣去,她當時就想將謝克明叫到跟前,狠狠的訓斥壹番。

謝克明偏著謝傾楣,犯了糊塗,她真要把他叫來,兩人要起了爭執,謝克明到時怪在謝銘月頭上,只怕兩人的關系,會更加惡劣。

她都張口吩咐了,忍了又忍,生生將這口氣憋住了。

謝老夫人本想著這次就這樣算了,今後尋著合適的機會,再找謝克明好好談談,和他說道說道,哪想到自己剛躺下,連嬤嬤就說琉淺苑那邊出事了,謝如錦又找謝銘月的麻煩去了。

謝老夫人忍無可忍,將當事的所有人都叫來了。

“這是大小姐和老夫人說的吧,她這是不想幫忙,危言聳聽呢,哪有這麽誇張!”

在場的,心裏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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