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露荷才出现,课堂里就乱套了。
“李少,你女朋友来了。”有人大声喊道。
“哦,哦,哦......”
“嘘嘘嘘......”
口哨声一哄而已,此起彼落。
一个与唐荣差不多年纪的高个子书生,因为穿着绫罗绸缎,在葛布衣之中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挑衅地看着叶露荷。
唯独知道真相的盘永义还算谨慎,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热闹,嘴角带着嘲讽的笑。
叶露荷面不改色,这帮小屁孩,想跟自己斗,还嫩了点!
“你们的山长病了,日后,我就是你们的代课夫子,得罪了夫子,可知后果?”她目光犀利地扫视大家一圈。
“那就不用背书咯。”
“嫁给李少吧,他可是这里最有钱的爷,日后保你吃穿不愁。”
“没书读我到京城找我爹去。”
“你这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的夫子?”
叶露荷立即指着说最后一句话的人:“这位小公子,请站起来发言,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书生穆然像做贼被抓住了一样,怯生生地站起来,低着头。
其他人则因为他被尊称为“公子”,都嘿嘿地笑着。
盘永义对那书生挤眼睛,小声提醒他:“她是山长的孙女。”
那书生立即道歉:“对不起,叶小夫子。”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叶露荷一脸严肃。
他抬起头来,哪顶得住叶露荷那雪亮的目光,又立即低下头。
“这位公子,告诉我,叫什么?”叶露荷问。
他咬着嘴唇不回答。
“叶小夫子,他叫禹海一。”盘永义替他回答。
“禹公子,我首先要表扬你,你是这里除了盘永义,第二个说了人话的人。”叶露荷语气柔和地说道。
禹海一不可思议地看向叶露荷,其他人也静下来,本以为这位夫子是要骂禹海一,怎么却是表扬他?却把其他人都暗暗地骂了!
“你刚才不是问我有什么资格做你们的夫子吗?那么,你们现在把《春秋》拿出来,随便问哪一段,我都可以背给你们听。”
他们露出不相信的神情,纷纷抢着翻书。
那位人称最有钱的李公子首先发言:“隐公元年。”
“元年春,王正月。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公子益师卒。”叶露荷气都不带喘一下,如数家珍。
“恒公三年。”
“三年春正月,公会齐侯于嬴......有年。”
“庄工十一年。”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五月戊寅,公败宋师于鄑。秋,宋大水。冬,王姬归于齐。”叶露荷面色平和,声音优美,如唱山歌一般轻松。
......
每个人都翻了一面让她背,她对答如流,不,简直可以倒背如流,无一错误。
这下没人说话了。
叶露荷俯视着他们:“你们还有谁认为我没资格做你们夫子的吗?”
没一个人敢做声。
叶露荷这才看向李公子:“我说这位想成亲的公子,你若想打本夫子的主意,最好先把六经背了,过了乡试、会试、殿试再说,否则,你压根儿没资格在本夫子面前提此话题,本夫子对有钱没墨汁的男子丝毫不感兴趣。”
那李公子面红耳赤,辩解道:“夫子,不是我说的,是他们说的。”
“以后,你们还有谁敢跟本夫子开玩笑的,先把书背了再说,听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
“明~白。”
“明......明白。”
“明!白!”
......
各种语调的回复在叶露荷逼视的目光下,陆陆续续喊出来。
“如果不明白的,这把戒尺会替本夫子说话,搞得清楚?”
“清楚!”这回异口同声。
“那好,现在背山长要求的内容:隐公11年。不懂则问。背不出的,戒尺伺候!”叶露荷大声宣布。
郎朗的读书声立即响起,连唐永义也不敢马虎。
叶露荷嘴角划开一道弧,这帮人看来很认可戒尺的权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