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蓉城了。”
最简单的五个字,但在许恒看来却是重如千金。
看着这条信息,迟迟没有回复。
面前的电脑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脸的表情也是忽明忽暗。
他不知道怎么回复,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复。
怎么就,突然来了呢?
“不欢迎我?”
莫蕊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许恒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在键盘打出了一行字。
“对不起,我这两天不再蓉城。”
他撒了谎。
一个很违心,但又不得不撒的谎。
“哦哦,那没事了,下次下次。”
荣海家园,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小区。
站在楼下的莫蕊抬起头往看了很久,然后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离开。
窗户明明是开着的呀,出门都不关窗户的。
6月30日,半年的最后一天,本来应该给这段时间画一个小小的句话。
却活生生变成了省略号。
单就这点来说,许恒并不是一个好画手。
这一天,两人还是照例聊天。
虽然他们仅仅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街对面,那座老城区里最高档的一家酒店,拉开窗帘就可以俯瞰一整个荣海家园。
莫蕊没这样做。
黑夜,当然应该关窗帘。
接下来的几天,莫蕊还是会发来照片。
都是在蓉城拍的。
街道两旁笔直伫立的香樟。
古色古香闲适悠然的步行街。
憨态可掬可爱无比的大熊猫。
而许恒也没有停止过作画。
这些景致,莫蕊也带他看了一遍。
哪怕,这是他自己的城市。
三天后,莫蕊告诉许恒,她离开了蓉城。
带着满满一相机的照片。
只身一人来,孤身一人离开。
许恒也只是简单的说了再见。
见不到,不代表不想见。
这天晚,许恒把《好久不见》听了无数遍。
尤其是那句,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谢谢你来到我的城市。
对不起,可能这一生,我都没办法去你的城市了。
不想见,只不过因为不能见而已。
“喂,这箱T恤画完了,我给你说个事呗。”
“好。”
“你今天去干吗了?”
“画画。”
“不错,终于不睡懒觉了。”
“这是最后一件T恤了吧?”
“嗯,明天就给你寄过来。”
“T恤收到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棒。”
“你照片拍的好。”
“我有事想和你说。”
“我有事想和你说。”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人给对方发出了这句话。
一个像是在期盼,一个像是在阻拦。
2009年7月15日,正好是他们产生交集的第三十天。
算是一个轮回的终结。
莫蕊想重新开始,许恒想做个了断。
“你现在在哪?”
莫蕊先说了,她提了一个问题。
“在家里。”
许恒给出了答案。
“我要出国了。”
轻飘飘的五个字。哦,原来是为了告别和再见。
挺好,自己的那句话看来也不用说了。
正准备询问对方要去哪里,第二句话就发了过来。
“所以,我现在在机场到你家的出租车。”
第三句。
“我可以不出去,如果你愿意下楼见我的话。”
第四句。
“以前我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现在忽然觉得,画画和拍照真的很搭。”
最后一句。
“我喜欢你,下来见我吧。”
......
许哲一动不动的看着电脑。
一动不动。
他已经很用力的在控制了,但事情的发展还是偏离了他的预想。
24年,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突如其来。
突如其来的伤害,突如其来的噩耗,以及。
突如其来的告白。
盯着屏幕莫蕊最后发过来的一个问号,许恒看了很久。
然后笑了,笑容有点无奈,有点凄惨,又有点难过。
她现在,应该已经到自己家楼下了。
在漆黑的房间里坐了许久,许恒终于做出了决定。
离开电脑桌,关掉台灯。
移到床头,打开了许久未曾开过的卧室灯。
这几乎是,他能做到的所有了。
也只能。
为她亮起这盏灯。
从莫蕊发完那五句话以后,两人就很默契的没有再发消息。
所有的表达都被黑夜吞噬。
距离咫尺却也无法跨越。
莫蕊等了一夜,许恒没有下来。
灯亮了一夜,许恒坐在窗前,却只能看见窗外的半面天空。
我连站都站不起来。
又有什么资格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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