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四章 相依为命,怎么这么难(1 / 1)七八点山前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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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要喊出来,你不喊,谁来买呢?”

摩肩擦踵的集市,女孩紧紧牵着小男孩的手,怯生生的坐在一个小摊前。

其实也就是一张布铺着一些花头绳,几双鞋垫而已。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活来源,同时也在为弟弟读小学存钱。

旁边的大娘看她可怜,每次赶集的时候都会把她带在身边,但每次赶集的时候都会说这句话。

山里的女孩,太害羞了。

也太自卑了。

所以就一直很沉默的守在摊位前,连叫卖都不敢。

她只有11岁,生活就把重担压了来。

挑水做饭洗衣种田,已经很娴熟了。

但做生意养家存钱,确实还需要慢慢适应。

已经不容易了,真的很不容易了。

男孩眼睛滴溜滴溜的转了好一会。

突然从地站起来,扯起嗓子对着铺满泥土的街道大喊。

“卖.....鞋垫子!卖......花绳绳!”

“都来看看,鞋垫子,花绳绳,便宜卖了!”

声音很稚嫩,喊得太卖力还有点破音。

但就是这种新奇的叫卖声,突然间就吸引了几个人来围观。

女孩手用了点力,本来想把小男孩拉回来。但看到有顾客凑了过来。

愣了愣,手的力道减轻,带点怜爱的捏了捏弟弟的小手,从地站起来招呼客人。

一双鞋垫5毛,一根花绳1毛。

这天午,他们挣了8块4毛钱。

女孩很高兴,男孩也很开心。

终于,送走一波顾客后,女孩想了想,从攥在手里的角票中抽出两毛钱,递给男孩。

“去买土豆片吃,不要走远了。”

男孩接过钱,一溜烟跑远了。

女孩笑着摇摇头,继续招呼顾客。

小镇民风淳朴,弟弟也不是第一次跟他来了,好几次看见他经过小吃摊的时候,都在流口水。

今天生意好,自然要满足这个小馋嘴。

她很抠,能把米袋子和面袋子分成很多个小份,每顿只吃那么一点。

但她也很大方,哪怕没有钱,但在能力范围内,从来没有亏待过弟弟。

爸妈说过,要把他养大。

她给自己也说过,要把他养好。

中午这段时间,生意尤其的好,女孩手脚慌乱的忙碌着。

帮顾客试鞋垫,扎头绳,找钱。

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她脸的笑容从来没有褪下去过。

挣钱了,她高兴的很,哪有时间喊累,哪有时间擦汗。

14块5,她从来没有赚过这么多钱,正准备把喜悦和身边的小男孩分享。

转头却发现身边没人。

土豆摊就在前面不远处,怎么还没回来。

女孩踮起脚往街道四周看了看,没人。

“二娃......二娃......”,扯着嗓子喊了两句,还是没人。

女孩心里有点慌了,捏着钱的手有点颤抖。

这条街就这么长,这个地就这么大,能跑哪去呢?

让大娘帮自己看着摊子,女孩先快步走到土豆摊前。

“大妈,你......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娃娃,这......这么高”

女孩边说,边用手在身前比划。

“穿个黄衣服,绿裤子,布鞋。”

大娘摇摇头,没见过。

女孩彻底慌了,转身就开始往前面跑去。

边跑边喊,头不住的向左右张望,眼睛穿过人群,穿过各种小摊,努力搜寻。

一条街都要跑完了,还是没找到。

拔腿往街道的另一头开始跑。

眼泪再也压不住了,从眼眶里涌出来,声音阻塞在喉咙中,想喊小男孩的名字都喊不出来。

她只有跑,只有拼命的往前跑。

街道的另一头,她找遍了,没有。

腿有点软,女孩有点发懵。看着身边慢步经过的人群。

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弟弟丢了,弟弟丢了。

他才5岁,她就把他弄丢了。

明明是初夏的天气,但她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开始冰凉发颤。

站在街边,彻底慌了神。

胡乱抹了把脸的眼泪,看到旁边还有一条小巷子,女孩从心里提起一股劲,就又冲了进去。

跌跌撞撞,眼前模糊之间,他看到前方不远处。

一个小男孩,穿着黄色衣,绿色裤子。

被一个男人牵着手,快步往巷口外走出去。

女孩愣了一下,来不及多想,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就冲了去。

“砰”的一声,身体重重的砸到地,头被什么磕了一下,但她在地连一秒中都没有多呆。

爬起来又冲去。

走,终归抵不过跑。

终于,在两人快要拐出街角时,女孩跑到了小男孩身后,一把就把小男孩从男人手里拽了出来。

是弟弟,是弟弟。

“哇”的一声,再也抑制不住,女孩大声哭了出来。

颤抖着手在男孩脸摸了两下,又重新抱紧。

男人看到这一幕后,本来正准备跑,但看到抢人的是一个很小的女孩。

也不跑了,而是站在原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甩棍。

走到女孩面前,猛地的一下,就抽在了她的肩膀。

一声闷哼,女孩被打的浑身抖了一下,但抱着小男孩的手一点没松。

眼睛狠狠的盯着男人,一句话也不说,满脸的倔强和愤怒。

男人无视了她的眼神,对准刚刚抽下去的地方,“啪”,又是一下。

“呲.....”,女孩吃不住疼,嘴巴里发出声音,但手还是没松。

男人把甩棍扔到地,走过来扳女孩的手。

一根一根手指扳过去。

但扳起一根另一根马就落了下去,他足足板了几次,都没法完全扳开。

“吗的,小姑娘家家的,哪来这么大力气。”

男人骂骂咧咧的站起身,准备重新去捡甩棍,巷子另一端突然走进来几个人。

看到这一幕后,他盯了女孩一眼,看到的,还是她决绝的双眼。

在原地怔了两秒,捡起甩棍就走出了巷子。

女孩的头没有低下来过,手也没松过。

一直到那几个人也走出了巷子。

这才把僵硬的身体稍微放松。

整个人开始剧烈的颤抖,泪珠大颗大颗的涌出。

脸挂着一道道擦痕,额角流着鲜血,肩膀肿起一大块。

边搂着小男孩,边用刚刚被甩棍抽过的那只手拍打男孩的后背和屁股。

“我让你乱跑......我让你乱跑......”

“你跑到哪去嘛......你跑去哪......”

“你丢了,姐咱办,姐咋活呢.......咋活呢嘛......”

远处依旧有小摊小贩的叫卖。

巷子里的黄土被风刮起,瞬间把两人吞没。

女孩哭泣的声音变得极为沙哑,但能听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味道。

相依为命。

怎么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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