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回来后的几日，王晏宁没再见过朱橚出现在燕王府，想是老老实实地在田里春耕，除了每天早中晚三次请脉，其余时间都由她自己安排，有时候陪徐灵犀说说话逛逛园子，有时候在西暖阁里捣鼓自己采回来的桃花，一半风干入药，一半捣碎研磨出汁做胭脂。

过了七天清闲又安静的日子，胭脂终于制好了，她装了三个小盒子，先拿了两盒去送给徐灵犀。

徐灵犀并不知是胭脂，见王晏宁拿出来的小盒子甚是精致，爱不释手，“今日怎么送我这两个小盒子，真是又漂亮又精巧，只是小了点，装不了什么。”

王晏宁听了噗嗤一笑，“王妃这是要买椟还珠了。这盒子不过是个装胭脂的玩意，里面的胭脂才是我送你的东西。”她在家就爱捣鼓这些玩意，身边随手带的有很多自己制的胭脂水粉，也有很多家里带来的精致的小盒子，只不过这些盒子在外面确实不多见。

“哦？”徐灵犀虽贵为王妃，但是竟未见过如此精致的胭脂，笑道：“到底是你们江南水乡来的人，比别处过得越发精致些。”

打开小盒子，铺面而来的桃花香气，甜而不腻，香而不俗，胭脂看着不若外面买的干而粗糙，反而又细又润，王晏宁用指尖轻挑了一点，抹在徐灵犀的双颊上，指腹轻轻匀开，脸颊霎时如盛开的桃花般粉嫩细腻。

“哇，王妃真美。”莺儿忍不住叹道。

“你都看了我十来年了，怎么，抹上了晏宁的胭脂突然就变美了？”徐灵犀好笑道。

“王妃一直都美，但是今日格外不同。”莺儿不知道怎么说，拿过铜镜来，“您自己瞧瞧。”

徐灵犀对着铜镜看了看，也惊了一下，铜镜里的人完全看不出是抹了胭脂，倒像是天生的好气色，又有如怀春少女般，较平日的清丽端庄多了几分娇羞，格外的诱人。

“晏宁，你真是不得了，这一手制胭脂的本事就得让多少女儿家趋之若鹜，简直是换了个人一般。”徐灵犀叹道。

“王妃过誉了，王妃本就底子好，也不过是较平日里看着特别些。”王晏宁淡淡道。

“你也是嘴甜。”徐灵犀轻笑。

“我说真的。”王晏宁真诚说道：“王妃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跟我娘不相上下。”

“你娘？”徐灵犀哭笑不得，“我看着辈分那么大吗？”

“不是不是。我娘当年可是中都远近闻名的美人，我爹为了求娶我娘，受了我姥爷多少的考验，才终于过关抱得美人归。”王晏宁解释道，“我一见王妃，就惊为天人，除了我娘以外，您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徐灵犀被王晏宁夸得也是心花怒放，“看何大夫一表人才，也能想见令堂是何等美貌，听你说的你爹娘也是恩爱甚笃，着实让人羡慕。”

“上天总是垂怜美人，王爷与王妃也是伉俪情深，值得称羡。”

说起朱棣，徐灵犀也笑得甜蜜，在一众皇子中，无论相貌气度还是文韬武略，无人能出其右，更难得的是他对自己的一往情深、疼惜爱护，有时候徐灵犀也在想自己是何德何能，能拥有朱棣这样的夫君。

今日等朱棣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作何表现，会不会有几分惊喜，徐灵犀想得出神。

王晏宁又拿出来一个小盒子，不若刚才给徐灵犀的那般华贵，但也做工精细、样式大方，递给莺儿道：“这盒胭脂是送给莺儿姑娘的。”

“连我也有？”莺儿惊喜地接过，看过刚才徐灵犀抹上胭脂的惊艳效果，她也十分心动，原想着什么时候去找王晏宁讨要点，没曾想王晏宁连她的也备好了，而且这盒子也是一看就用了心的，不能和徐灵犀同规格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佳品。莺儿双手捧着盒子，竟连打开都舍不得。

“那么多桃花，一共就得了这么三盒。”王晏宁说道。

“就得了三盒你还都送出来了？我也不要两盒了，拿回去一盒自己用吧。”徐灵犀又要把胭脂送回给王晏宁。

“我天天这副打扮，用不上这个。”王晏宁摆摆手，推了回去，“而且我自己就会做，要多少是没有的。”

“有这手艺倒是方便。”徐灵犀也笑了，“只可惜桃花花期快过了，不然定央着你多做几盒出来，能用得长久些。”

“这个用比别的胭脂慢，两盒够用很久，而且并不是只有桃花能做，玫瑰、芍药、芙蓉，但凡叫得出名字的话，多半都能制，且做出来颜色、香味各有不同，下次有机会，我再给你们做。”

“晏宁，你这么一说，我如何舍得你走。不然请王爷纳了你，你便长长久久地在这陪着我吧。”徐灵犀开玩笑道。

“呸呸呸，哪有你这样的王妃，为了几盒胭脂竟要为自己的夫君纳妾。若再给你点什么新鲜玩意，岂不是正妃之位都要拱手让出了？”王晏宁也顾不得徐灵犀是王妃，忍不住啐道。

正在此时，朱棣从门外进来了。

“拜见王爷。”王晏宁和莺儿起身行礼，也不知道朱棣定是否听见了几人的玩笑话，王晏宁一时脸上发红，“今日已请脉，脉象稳健，请王爷、王妃放心。前日子王妃说得睡不好，我已配好了药，请莺儿姑娘同我去拿一下吧。”

朱棣面色不改点点头，好像并没有听到什么，王晏宁便携着莺儿去了西暖阁。

“不想当我的王妃了？”屋内只剩朱棣和徐灵犀，朱棣沉声问道。

“王爷听见了？”徐灵犀笑问，“我是跟晏宁开玩笑。”

“以后不许开这样的玩笑。”

“好好好。”徐灵犀应了，“但是晏宁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只是不知道模样如何，但是听说她的母亲是少有的美人，想来她也不会差。”

“无论她如何，我都不需要。”朱棣搂过徐灵犀，看着她的脸，“你今日，好像不太一样。”

徐灵犀在朱棣眼中，从小到大都是最美好的姑娘，从几岁的女娃娃看到亭亭玉立的少女，再到嫁给自己为妻，什么样的徐灵犀她都见过，可今日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风情，格外惹人怜爱，朱棣忍不住轻轻吻在她粉嫩的脸上，闻到清甜的桃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