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第一场薄雪盖在了绿色的麦苗上，这块并不大的麦田上，吐露着勃勃的生机。

四爷镇定的跟在后头，看着前面善哥儿正在手舞足蹈的跟皇上解他们怎么种下这块地的，旁边三阿哥也会附和几声，倒是二阿哥跟四阿哥很少话。

“都是你们几个种下的？”皇上看着这一片地，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几个孩子也的确是辛苦了。

“我阿玛厉害，要开出沟来，我二哥也厉害，要浇水呢，三哥撒种子，我跟四哥埋土。就是我干的慢些，总要别人帮忙。”善哥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力气最，胳膊腿最短，干得慢些情有可原。”皇上故意逗他道，这孩子养得好，白白胖胖的，憨态可掬，话也利落，瞧着就喜欢。

“咦，我二哥也这么的，看来二哥没骗我。”善哥儿完就跑到他二哥身边，对着他露出一个大的笑脸。

二阿哥拍拍弟弟的头，善哥儿又跑回去了，唧唧喳喳的继续。

善哥儿这个年纪话还没什么章法，想到什么什么，直来直去，好些童言稚语都逗的人忍不住发笑。

偏偏你笑了，他还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你，意思是你在笑什么？

康熙就更乐了。

能怼自己亲爹毫不客气的人，向来不太知道迂回儿子几个意思。

康熙发现善哥儿话很有意思，就故意逗他，从他的话里推测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哥哥们帮你干活，待你都很好啊。”

“四弟最好，二哥也好，三哥以前欺负我，现在还欺负我，但是少多了。”

二阿哥脸都白了，他毕竟大了，知道面对的是谁。

三阿哥的神色也不太好，就直接道：“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你不是都忘了吗？”

“那最后一次浇水的时候，你还故意撞我，洒了我一身得水，你还得意的笑。”善哥儿不乐意了，“要不是二哥护着我，我一准又吃亏了。”

“那还不是你故意挡我的路？”

“我胖怪我了？”

康熙：……

众人：……

四爷伸手扶额。

善哥儿看着三阿哥不出话来得意的笑了，转头又道：“皇爷爷，后来三哥给我糖吃赔罪了，我一点也不怪他了。”

孩子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做哥哥的能主持公道，当弟弟的知错就改，最的也没侍宠生娇，老四这几个孩子教的不错。

善哥儿毕竟，不太懂得皇爷爷是干什么的，待了一会就呆不住了，满地里撒野，团起地上的雪就往三阿哥身上扔。

几个孩子闹哄哄的打起了雪仗，苦了二阿哥要在中间左右调停，自己还没扔了一身的雪。

梁九功在后头给皇上撑着伞，四爷在一旁跟着，心里提着的一颗心才慢慢的放下来。

善哥儿真是要吓死人了，这孩子话不掺假，有什么什么。

不过瞧着皇上的神色，到是挺满意。

看来自己弄着几个孩子种地培养兄弟之间的感情，还是很有效的。

“老四啊，你这几个孩子教的不错。”

“还有不足，儿子会尽心尽力的。”

康熙点点头，远远地就看到善哥儿短腿跑的奇快，后头三阿哥抓着一团雪在追他。

却看着善哥儿直直的往他们这边跑来，康熙有些意外的看着善哥儿跟一阵风似的，擦过他的身边，站在了老四的身边。

“阿玛，快，快背着我，我追不上三哥，我腿短，你背我。”善哥儿着急的抓着他阿玛的衣服，示意他蹲下来。

四爷僵着一张脸。

让他在皇上跟前做这样的事情，很有损他一贯以来的威名。

四爷犹豫了下。

善哥儿不乐意了，“阿玛快点，我打不过三哥，二哥驮不动我。”

康熙在一旁看着老四，就真的蹲下了身子，善哥儿以用他胖身躯不符的麻利爬上去，伸出胳膊指着三阿哥的方向，“三哥，你别跑，阿玛，快，追！”

康熙这辈子都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的一刻，一向严肃沉默不爱话的老四，会背着自己的儿子，跟一群儿子们打雪仗。

一开始老四还是有些自持身份的，可是渐渐地就忘了，雪越下越大，慢慢的周围的侍卫，仆从，也都被带了进去，跟着玩了起来。

只有留守在康熙身边的近卫没动，其他人包括梁九功，都被皇上撵下了场。

漫的雪地里，到处都是笑声，惊呼声，追逐声，看着儿子那熟悉的身影。

康熙不由得就想起老四的时候，再看着他带着孩子们玩，心中似有什么慢慢的明白了。

正想着，一团雪花打在了康熙的衣摆上，后头的侍卫不由的上前一步，康熙侧头就看到善哥儿微微泛红的手抖着，歪着头对着他笑，“皇爷爷，你不来玩吗？很好玩的，你别怕，我护着你啊。我不行还有我阿玛呢，我三哥打不过咱们的。”

从没有人敢拿着雪花这种东西打过他，康熙愣了一下。

远远地四爷看到脸都白了，急匆匆的跑来，正要开口请罪，就听着皇上道：“皇爷爷老了，跑不动了，会连累你吃败仗的。”

四爷到口的话没敢，在一旁心中有些忐忑。

善哥儿抹一把脸，“我阿玛玩就是要开心，输赢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打仗。皇爷爷不老，我阿玛刚才皇爷爷是最厉害的人。”

四爷：……

方才善哥儿问了他一句，多了他也不懂，他就这么了一句敷衍他。

“哦？你阿玛还怎么的？”康熙虽然问善哥儿，眼睛却看了浑身紧绷的儿子一眼。

善哥儿这一停下来就有些冷了，很自然走到四爷跟前，伸开胳膊求抱抱。

四爷木着脸，把这个人抱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身上的雪花。

把善哥儿手放在咯吱窝下取暖。

康熙看着微微一怔，他还记得有一回老四还没去阿哥所的时候，有一年下了很大的雪，他去看孝懿，就看到他在院子里一个人玩雪，手冻得通红通红的。

他走过去把人抱起来，就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咯吱窝下取暖。

当初他是这么待他的。

现在他是这么待自己儿子的。

一晃，这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