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下午,外面的风呼呼作响,峙卜一在昏昏沉沉中醒来,头痛欲裂。
“吱呦”一声响,木门被推开,北斗星怀抱着一个小布袋子进屋来,由于风太大,他不得不把布袋子叼在嘴里,用后背使劲倚着门才勉强把门关。
峙卜一已经从床坐起来,面带微笑着望着北斗星。
从他认识师傅开始,就一直把他当作家人一样来依靠,感冒生病时受到了来自北斗星无微不至的照顾。虽然师傅看去也是个与他一般大的小少年,虽然也会偶尔糊里糊涂,但在照顾人的方面想当细心。
北斗星打开那只小小的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瓶药水来,嘱咐峙卜一喝下。
“几副药吃下去都没什么好转,呐,街面流行起来的记忆草药水,随便试试吧。”说这,北斗星十分小心地拧开瓶子盖儿,倒在一大杯热水里,递给峙卜一。
峙卜一大口喝下,顿感迟缓的头痛汹涌而至,但片刻之后就好了。一觉睡过去,破裂的三岁记忆侵蚀着峙卜一的大脑,有儿时荒漠里随父母驻扎的营地,有奔跑在野兽群里的狼狈,可破碎的记忆始终拼凑不出任何一张完整的脸,到最后,倒是让峙卜一确定了,在前几天零门听风进入靥面魔方完成审判时,确实拿走了一样东西,那把匕首。
同样因喝下记忆草药水醒来,楮予却没有任何反应,她摇摇头从密室的小床站起身,想到,现实教会她,对于恶心的人和过去,就交给时间吧,放过自己。
她看了一眼大队长带来的皇女,依旧十分安静地沉睡着,忍不住又叹气感叹,一直这样倒是也蛮好的。
这时,医馆外的木门被砸得“匡叱匡叱”响,楮予还以为是大风把门吹烂了,去才发现是银月在砸门。
楮予整理了礼貌的微笑给银月开门。
银月的大笑脸出现在门口,高高兴兴地搂过楮予的肩膀道:“姐姐跟我们一起去喝酒吧!”
于是,许久未见的大家在娇花的酒馆里小聚,还多了酒尾零和楮予两个新朋友。老板娘娇花捉住说好了来打工却近乎一个月都完美失踪的三个人好一顿说教,幸亏猎人馆的学生兔兔为了勤工俭学,要不然她可哟的忙了!
兔兔已经成为了酒馆新的可爱打工妹,身兼数职,一会儿点单,一会端盘子,一会帮客人热酒,在各个酒桌之间忙得不亦乐乎。
老板娘娇花端出了新的酒水,道:“传说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的酒水,里面正是放了记忆草,大家一起尝尝吧!”
楮予表示已经喝过,对娇花说道:“没用的,睡一觉过去,什么都忘不了,只能尝尝苦酒的辣味了!”
“废话不多说,你先尝一口!”娇花端起酒杯,举到楮予面前。
楮予看着娇花闪闪发亮的眼睛,决定再做一次尝试,一口饮下,辛辣无比,干爽透彻,回味无穷,忍不住喊道:“爽!”
大家看到平日里温柔无比的楮予医司都成了这样子,纷纷大笑起来。
玩闹之后,酒尾零一本正经道:“记忆草这种东西,对心思及其单纯的人才管用,或者是燕长生曾经试验过的人工傀儡。”
银月道:“遗憾了,如果虚鸳老师也在,一定逼他也喝一杯来试验试验!”
峙卜一没有说话,北斗星扣着自己的手指甲沉默不语,峙卜一搞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在自己身生效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嫁接了傀灵刀霜棱的躯体?还是说自己的身体如同人类培育的傀儡一样木讷不堪?
银月把手放到峙卜一脑袋,轻轻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聚会结束后,娇花来到后院的神龛前祈祷,之前的破败已经一扫而光,她在发现这个小小神龛后不明白这是给谁立下的,但对于常常沉迷赌博的她来说时常祭拜总是好事,于是放了桃子、苹果和生鱼头,每隔几日便前来叩拜祈祷。
叩拜完了刚要走又返了回去回,轻手轻脚地伸手拿了里面的一个大桃儿,塞进口中大嚼起来,边嚼边想,神明大人应该不会怪罪。嘴里的桃子啃完,娇花把吃剩的桃核儿丢进林子里,却砸中了个鬼一样的醉汉,这把娇花吓了一跳。仔细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是之前酒馆里见过的朋友。
那醉汉迷迷糊糊地朝娇花讨要记忆草,原来是长时间服用,已经成瘾了。娇花只得喊来了后厨的伙计们,合力把他赶了出去。
猎人馆里,元老们下达了新的任务,以往有任务都是靠着猎人馆里现成的猎人们去完成,可如今的猎人馆有用人手在极夜一阑主管时都被他吃光了,元老们又不敢麻烦京都来的妖莛一队,所以只好把任务抛给考试新晋的学生们。
银月因时常泡在酒尾零的办公室,东翻翻,西看看,便被酒尾零塞了任务进来。
银月肯定是要拉峙卜一的,北斗星也屁颠颠地跟来,一行三人跟着整日游荡在酒馆们口讨要记忆草的醉汉来到地下赌馆。
在赌馆的地下两层,食草成瘾的人们聚集在这里,面若枯槁,形态如同傀灵。因为他们的样子太过吓人,又搞得地下室恶臭连天,把闯进来讨要房租的房东直接吓晕了过去,整整一整个钟头都没人搭理,在房东终于被臭气熏醒之后,才屁滚尿流地爬地面,跑到猎人馆举报。
三人进入地下后,不仅捏紧了鼻子,只是峙卜一因为戴了面具不方便捏,才默默地忍受着。
这里的人们个个形容枯槁,瘦到不成样子,大多数人都在使用了记忆草之后随便裹着毯子蜷缩在地面做梦,梦境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只要醒过来,就要面临痛苦。
“都是些苦命人,没有傀灵,回去吧。”北斗星说道。
三人往出口走去,却见人们开始有序地排起队来,顺着长长的队伍望去,尽头坐着个施舍食物的大善人。善人的头顶顶着个奇怪的壶作发饰,他有时给来人盛粥,有时拿起纸笔写写画画,面容和善地与人们交谈。
此时,峙卜一身的灵盘开始有了反应,指针忽闪忽闪直指施舍铺子。
北斗星道:“这人不对,走吧,去看看。”
三人依序排队,前面领粥的人们也行进的很快,只不过,他们在领到粥后很快就喝完,又跑到队伍后面重新排起队来。
很快,便轮到了银月三人。
北斗星排在第一个,呻槲抬起眼皮来打量几眼,道:“碗都没有?”
北斗星对着身旁路过的陌生人下了手,身形利落地抢了个碗拎在手里,“砰”得一下放在呻槲面前的桌子。
呻槲并没有给他盛粥,反而扣了他的碗,道:“这里是行善积德的地方,抢夺之事不可做!”
北斗星见一旁还立着占卜的挂布,便直接坐下来,道:“没带碗,自然是来占卜的。”
呻槲又一次抬起眼皮,伸手扒拉起北斗星的脸,过了半天才说道:“你本不该活在这个世,死亡气息太重……有人在等你,你也有自己的任务。”
北斗星点点头,道:“准!”
呻槲又道:“最好不要欺骗善良的人,会付出代价的。”
北斗星道:“我是最诚实的了。”
呻槲摇摇头,道:“下一个。”
银月走前去,呻槲瘪着嘴角,伸手捏住哦了她纤细的胳膊,眉头紧锁,思虑片刻。
“身世太可怜,但是获得了很多爱,成长得很好……但是容易被骗,小心啊,特别是现在的小女孩们,小心,小心!”呻槲很认真地瞪着眼睛与银月对视着说道。
银月却认真起来,指指自己,放低了声音问道:“我,我叫零门银月,我还有机会翻身……大富大贵吗?”
呻槲直接翻了个白眼,道:“不认识,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