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淳已经不能说话,她点了点头,接受了无名之神的转化。
全新的身体让她短暂地尝到了强大的好处,她可以毫不费力地扯断两个前夫的胳膊和大腿,就像他们当时对待她一样,毫不留情地抛进了湍急的河水里。
可是这样的身体也让她尝到了不食人肉体就会极限饥饿的惨痛状态,对孩子的思念痛苦也被放大了数倍之多。
身为强大傀灵的她并没有能让孩子们复活的能力,自那之后她就持续性地胸口痛,对孩子的思念之痛就像一群蚂蚁无时无刻不在蚕食着心脏一样,让她寝食难安。为了弥补这种思念,又不想真的对年幼的生命下手,她才用了这样的方式,诱惑贪婪的成年人到这里来当成她的孩子。
“可是你毕竟吃过人。”峙卜一站在南淳身后,冷静地说道。
“是,我吃了。”
南淳的六只眼睛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说:“可是,我毕竟成为了傀灵啊,我在一开始就低估无名的能力,他让我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也把我变成了一个蚕食我孩子的怪物……”
南淳跪下来,六只眼睛不断流出血泪。
河流中,无数被她吃过的变成孩子魂灵在水中挣扎着,嘶吼着……他们似乎也想过来报复吞食他们的六眼傀灵,但眼见着这些灵魂个个开始变得凶残起来,一个一个爬岸,朝峙卜一的方向袭来。
河流变成了个突破口,之前被关在笼子里的人们也被流放到了这片空间中,只是他们纷纷从小孩子变回了成年人。
北斗星和许多被关押着的幸存者们也出现在那里,他哇哇大叫着出现在河流里,一边躲避着河流中凶残的魂灵的攻击,一边朝峙卜一死命地跑。
“你再可怜,做出了伤害别人的事,也要付出代价……你们,一个一个来解决吧。”峙卜一说这,一手打开了靥面魔方,一手拔出了背后的刀,准备前营救幸存的人们。
就在这时,在河流与他们之间的岸,一扇凭空画出来的门出现了,一个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头顶顶着个壶状发髻,是那个占卜者呻槲。
他从背后的口袋里摸出一把武器,朝着面前的凶残魂灵们挥舞,这大大减轻了峙卜一的负担,魂灵们在呻槲的镰刀下一个一个灰飞烟灭,幸存者们正被他一个一个从河里捞起来丢到岸。
那武器正是死神的镰刀,但是细看一眼,也不是北斗星的那一把。“你为什么会有死神镰刀!”北斗星大叫道。
呻槲一边挥舞镰刀处理魂灵一边回答道:“我怎么就不能有?你以为只有你一个死神?你变成人类了那么天下的魂灵该怎么办?谁来渡他们进黄泉?”北斗星说不出话来,他在之前从未见过第二个死神。
不一会儿功夫呻槲已经处理完了河里的魂灵,回身对峙卜一说道:“这傀灵,就交给我来斩杀吧!”
在他们忙着斗嘴砍魂时,六眼南淳瞅准时间,瞬移前来劫持了还处于透明状态的银月。她的指甲紧紧扣进银月胳膊的肉里,微微血迹渗出来,银月痛得紧皱眉头。
“放我走,我要去找无名,我就不会伤害她……我不想害人的!”南淳大叫着喊话道。
峙卜一的大刀已经飞了过来,眼看就要直接命中南淳的脑袋,但还是被她躲开了。
“你躲不掉的。”峙卜一道。
这时候他手中的靥面魔方已经悬浮在了南淳的头顶,在南淳反应过来的时候,魔方已经释放出刺眼的白光,照在她的身,南淳绝望地闭眼睛,放弃了反抗,顺从地等待被魔方收复,可是很快白光下的南淳发生了变化。
“糟了。”峙卜一道。
六眼傀灵南淳的身体正被靥面魔方的白光渐渐焯烫,皮肤渐渐变得透明,那透明的两个肩膀变得肿胀起来,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要破壳而出一样,这代表身体不止是她自己的。
果然,在南淳的痛苦声中两个男人的脑袋冲破了她已经变形的肩膀,六眼南淳已经不成人形,处于中心点的南淳恐惧地捂住自己的双眼尖叫了一声。那两个长在她肩膀的男人已经挣扎出了半个身,一边互相咒骂着,一边朝距离他们最近的死神呻槲攻击过去。
呻槲一用手里的镰刀挡住了其中一个男人的攻击,可另一个男人很快就要攻过来,这时一个极速的身影闪现,峙卜一拿着他的长刀当在了呻槲的面前。
眼见无法攻击眼前的目标,两个男人开始抓起处于身体中间的南淳的脑袋使劲儿摇晃发泄着。
“混账!”银月只能干着急,她透明的形态根本无法触及任何一方,她只能站在原地大喊着:“南淳!你反抗啊!你才是傀灵的中心掌控,他们伤害不了你的!”
众人都在看着眼前傀灵的挣扎,从接下刚才的攻击开始,呻槲就感觉到了,现在的她实在太强大了。
“勇敢一点!”峙卜一对着南淳说道。
“是啊,你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不要被他们左右!”呻槲的也大喊道。
北斗星,岸的幸存者们,大家一起跟着呻槲大喊起来:“是啊,你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不要被他们左右!”
在所有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声中,南淳中午勇敢地探出头来,用自己的手臂奋力扯下了寄生在肩膀的两个男人,可她的两只手臂也掉了下来,随着那两个不断叫骂的男人化为了灰烬。
靥面魔方再次打开,南淳的眼角流着泪,她仿佛看到孩子们的魂灵就在眼前的那束白光里,她面带着微笑朝白光中走去。
银月的透明身躯终于恢复了正常模样,他们身边的场景逐渐化为了坍塌的碎片,众人回到了原来建筑的二楼。
最开始出现的小男孩从一片泥墙后面走出来,来到银月身边,诚恳地道歉道:“姐姐……对不起!”
银月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会跟他们一样被关在这里?”
小男孩对银月微笑着,银月意外地发现,眼前的小男孩与儿时的听风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正要再与他交谈,小男孩掏出一个玻璃小瓶来递给银月,道:“姐姐,这是笠后送你的礼物。”
小男孩说完就化为了一团烟雾消失了,男孩消失的地方留下一个纸片人,那正是笠后做的傀儡。
玻璃小瓶在男孩消失时银月还没拿稳,“砰”得一声掉在地,同时峙卜一及时冲过来捂住了银月的口鼻,摔碎的小瓶子里释放出灰色的少量的气体,银月惊异地望着峙卜一,也要去捂住他的口鼻,可没用了,就算峙卜一提前提防了没有主动呼吸,气体还是侵入了他未遮蔽的口鼻中。
他在救下银月后直接迷迷糊糊地原地躺了下去,憨憨睡去,任银月怎么推搡都不醒。
呻槲走来,捏了捏峙卜一的手腕,又仔细察看了他的眼睛,对银月与北斗星说道:“他没事,睡几天就好了。”
“哦……谢……谢谢!”银月道。
“不用谢,我还要去挽救楼下对记忆草成瘾的普通人,就先告辞了!”呻槲说完,顺着二楼的楼梯下去了。
这时候,猎队派出的救援来刚到,酒尾零冲在第一个,率先跑来,抓住银月检查,道:“你没事吧?有受伤吗?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你还能正常说话吗?”
银月被他搞得一脸懵懂,使劲点头,道:“能!能能能……额,说道奇怪的人……”
银月指向地平躺着的峙卜一道:“刚才有个奇怪的小男孩,把他迷晕了,好像是笠后的傀儡……”
“我就知道!”酒尾零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猎队的猎人们正在四处检查,配合着一楼把在这里徘徊着的记忆草成瘾者都带走了,虫鸣是主要负责人。
酒尾零回到一楼抓住了虫鸣,威胁着商量道:“我有一个办法,你必须得同意!”
虫鸣道:“凭什么?”
酒尾零无言,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比较好的把柄。
“凭我也同意。”
一个冷峻的生意从虫鸣的背后传来,酒尾零看见了那身影,顿时有了底气。
虫鸣转过身,只见他的大队长零门听风出现在这里,并且踏着大步朝他俩走来,刚才的话就是出自他口。
“好吧。”虫鸣无力地答应了,他实在没有办法忤逆顶头司。
他们决定制作一个假的银月人头给京都的笠后送过去,说干就干,酒尾零与虫鸣在医司楮予的帮助下找到了一具无人认领的同龄女尸,砍下头颅,浸泡了银月的复制版血液,一个假的人头就打包带走了。
几天之后,峙卜一的状态已经恢复。
银月难得要回家去,因为银花夫妇通知她他们要去京都旅行,所以今天做了好吃的炸鱼请她和朋友来吃。
银月已经拉酒馆三位,娇花、峙卜一与北斗星,又去猎人馆喊了酒尾零与医馆的楮予。
这次,当银月站在猎人馆唯一的中心后殿门口时,繁星与春芽已经不再拦她,银月几乎是欢快地跳着进去来到了零门听风的面前。可是听风的答复是:“公务有点多,我要考虑一下。”于是银月在礼貌微笑之后,便十分快乐地拉着繁星与春芽走了。
毫无例外的,银花夫妇的家里变得十分拥挤,大家都来了。
银花爸爸炸了很多肥美的鲜鱼和一锅浓浓的鲜鱼汤,银花妈妈和娇花十分聊得来,楮予姐姐在帮大家分发大大小小的杯子和碗。
北斗星在银花爸爸身边帮忙抓住鱼头来杀鱼,繁星和春芽在花园里找新鲜的葱,酒尾零带着虫鸣在准备木炭,峙卜一跟在银月的身后,银月干啥他干啥……鲜鱼随时出锅,大家随时吃,炸到最后银花爸爸才坐下来和大家一起享用,他宠溺地揉了揉银花妈妈柔软的卷发,把银花妈妈搞得羞红了脸。
随后大家不分年龄大小开始喝起美妙的白酒。
鱼宴过半,门口响起规矩的敲门声,已经喝到脸红的银花妈妈高喊一句:“请进!”
门口的客人踏着规矩的步子走了进来,坐在席间的虫鸣、繁星和春芽一齐站了起来,零门听风提着一提丰盛的食物出现在银月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