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承香殿出来,武定侯夫人立刻将小女儿和侄女打发回了重华宫,她自己带着清梅往晗春殿而去。
因为在寿安宫和承香殿耽搁了不少时间,因此武定侯夫人到晗春殿的时候,时辰已经不算早了。因此她也并没有在晗春殿看到不该看的人。
整个晗春殿收拾得整整齐齐,不过通往内殿方向,还是挂了厚厚的纱幔。
武定侯夫人一坐下,就先扭头四处打量着整个晗春殿的装饰,好一阵子之后才对大女儿开口说道:“鸾儿,母亲也好久没见到你了,很想和你说说私房话,你让人都下去吧,只留下云雀伺候就好。”
官鸾看到武定侯夫人如此郑重的神色,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些预感。她眉头微微一蹙,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按照武定侯夫人的吩咐,让人都先离开,正殿里只留下了云雀。
“多久了。”人都走空了,武定侯夫人立刻开了口,她直直地望着长女的眼睛,十分直白地问道。
“母亲指什么?”官鸾的神色显得很平静,但她的内心却不像她表面那样镇定。她眼睛微微偏向一边,躲开了武定侯夫人的视线:“母亲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次我入宫,劝你出宫你不肯。”武定侯夫人的语气其实并不严厉,反而含着淡淡的无奈:“那时我就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鸾儿,我是你的母亲,你从小就是由我亲手带大,我还不了解你吗?”
官鸾依旧没有开口,但侍立在一旁的云雀,很显然神色已经有些不安了。
“好,你不肯说,”武定侯夫人点了点头,一转身盯了云雀:“云雀,你来说!”
“夫人。”云雀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了,一边发抖一边答道:“奴婢……奴婢不知夫人……”
“母亲,”官鸾将脸扭向一边:“您想说什么就直说,不必如此吓唬云雀。”
“鸾儿啊!”武定侯夫人重重叹了口气,眼角开始泛起亮晶晶的泪花:“娘亲是怎么都想不透,你到底是如何走这条路的。你觉得这种事,能瞒过旁人的耳目吗?你堂妹入宫不过几日,就已经发现了端倪,其他人呢?你能保证这宫中没有其他人知情?鸾儿,你跟娘亲说,你是不是被逼的?!”
“眼下再提这些还有意思吗?”官鸾唇畔噙起一丝冷笑:“木已成舟,母亲就算逼我承认了又如何?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您怕我行为不端,拖累了小妹,是吧?您放心,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着。就算将来事情闹出来,我一根白绫自尽,也绝不会拖累太子妃。”
“你……”武定侯夫人流着泪推了大女儿一把:“你说什么呢!我这是在心疼你,为你不值!”
“呵……”官鸾望着流泪的武定侯夫人,眼神极为复杂:“若是如此,母亲大可不必。我很好,没什么需要母亲担心和心疼的。”
“鸾儿,”听长女这样说,武定侯夫人哭得更厉害了:“你们是怎么开始的?!你是不是……你……他逼你的是吗?他逼你走这条路的。”谷悕
“母亲不必多问。”官鸾转过头不愿意在看武定侯夫人的泪眼:“我现在很好。兴许一开始,的确是有些不甘心,但他其实对我很好。会挖空心思地哄我开心,也愿意纵容我的脾气。仔细想想,以前和诚王在一起的那几年,我似乎从未活得这样轻松。在诚王眼里,我只是他矜持的正妻,从来都不是个需要娇宠心疼的女人。”
“鸾儿,”武定侯夫人握住了女儿的手:“如果娘亲现在接你出宫,你愿意吗?”
“母亲应当早就知道答案。”官鸾答道:“何必呢!就算现在逼我出宫,又有什么意义?若是他愿意,一封旨意就可以让我重新回来。”
“你说……他对你很好?”武定侯夫人紧紧握着女儿的手,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鸾儿,你不要糊涂啊!他是皇,这后宫里有多少女人你不是不知道。你这样连名分都没有的跟着他,无异于自掘坟墓啊!他宠着你的时候,自然对你很好,但以后呢?你可想过以后?男人不都如此?新鲜劲儿一过,立刻抛诸脑后,倒时……”
“不会的。”官鸾闭眼,又将头扭向一边:“他不会的。他说过,我不一样,我和他以前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他是真心喜欢我,想留我在身边。”
“这样的话你也信?”武定侯夫人一脸急切地:“男人哄着你的时候,什么话不肯说?他现在说的是好听,但谁能保证以后如何?这宫里的女人一茬又一茬,永远都不缺新鲜娇嫩的面孔。”
“那依母亲说,我不信他的话又能如何?”官鸾冷笑一声,反过来质问道:“信了,我还能好过一些,若是不信,难不成母亲希望我现在就去死?他是皇。”
这个答案本身,武定侯夫人并不意外。甚至连问题本身,都是她试探的一部分。
她需要准确衡量女儿和皇之间的关系,进而才能评估女儿在皇心中的地位。
官鸾口中的一切,武定侯夫人其实并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真心话。因为官鸾在说这些的时候,始终在躲避着武定侯夫人的视线。
但有一点,武定侯夫人是有把握的。官鸾并没有主动勾引过皇。
这段关系是如何开始的,官鸾不肯说,武定侯夫人也想不清楚。但她知道,责任在皇那边,皇对自己的长女是有亏欠的。
实际,武定侯夫人在心里反复权衡官鸾和皇这段背德关系的时候,就已经存了利用的心思,但她却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对官鸾,她是心痛的,可是已经这样了,武定侯夫人眼下想到的,是该如何止损,甚至想办法扭转乾坤。
对方是皇,他看了自己的女儿,女儿躲是躲不过去的。
但皇欠了她女儿的,武定侯府拿些补偿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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