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衣内监低着头疾步进来,看样子是有事回禀。邓文韶连忙往旁边一让,将自己刚拿到的太子教令卷一卷塞到怀里。
“殿下,娘娘。”青衣内监恭恭敬敬地将一个折起的小册子呈上:“刚刚尚宫局那边派了几个人过来,将殿下之前点选的物品都送来了。奴才一一对着单子入了库,请殿下过目。另外咱们东宫典膳厨需补三十个内监,奴才请太子妃御令,好往宫中去调人。”
“嗯!”太子萧景珩点点头:“三十人够吗?”
“回殿下的话,这次只补些做粗活的杂役内监,”青衣内监答道:“典膳厨的御厨还要另选。”
“也好。”萧景珩一边回答,一边往腰上去摸他的宝贝白玉印:“御厨重要,不必着急,等本宫有空时亲自点选。”
“是!”内监总管恭恭敬敬地答应着。
萧景珩又从桌上扯过一张纸,开始刷刷刷的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问道:“西池院的花草重新整理过了吗?”
“回殿下的话。”内监总管答道:“已经按殿下的意思重新整理布置了,梅花已经都移走了。只是眼下是冬日,这梅树移走之后,秃秃的有些不大好看,因此奴才自作主张,让人移了些松柏过来,等开春了,再换成海棠。”
“开春了栽蔷薇。”萧景珩头都不抬地吩咐道:“眼下就先这样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腰间挂着的太子妃私印,印上了墨迹未干的宣纸。
“拿去调人,”萧景珩一边将太子妃御令交给内监总管,一边又多吩咐了一句:“人带来后先别安排差事,本宫要亲自过目。”
“是!”内监总管恭敬地答应一声,接着很快就捧着太子写的“太子妃御令”一阵风似的快步离开了。
等内监总管走了,真正的太子妃上官静才一脸纳闷地开口:“大冬天的,让人移树,你又瞎折腾什么呀。”
“这你就别瞎操心了。”萧景珩微笑着伸手点了点妻子的鼻尖:“等开了春,咱们西池院保证风景如画,你只等着到时去赏春就好。”
诶?上任还没十分钟的东宫詹事邓文韶傻了眼。刚刚太子殿下从腰间掏出来的那个凤头印,其实是太子妃的印信吧?太子殿下这是在……管家??
之前讨论政事没见殿下开口,怎么内监总管来了,他倒是一句句问个不停,而且还都是些种树养花、找厨子选杂役之类鸡零狗碎的内宅事务。这……这不是该女人管嘛!
更让邓文韶不能理解的事还在后面。
接下来,他看见英明的太子殿下居然打开了内监总管刚送来的物品清单,低头看得聚精会神,而太子妃则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怀远郡王和上官大人,开口问道:“三哥,前淮阳王谋逆一案,审结归档之后,案卷是收在刑部还是大理寺?”谷郉
“都有。”上官沐云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家小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他还是老实答了:“此案牵涉甚广,过堂人数众多,皇上派了三法司会审,重要卷宗都是三法司各有抄录,不大重要的那些,哪个部门审,就地归档。”
“是这样啊。”上官静点点头,又继续问道:“那三哥是否知道,当时伴驾的那些侍卫和禁军军士们,也都有口供吗?”
“当然。”上官沐云很确定地点点头:“我虽当时还未到刑部任职,未亲自参与审讯,但也可以确定这一点。淮阳王谋逆一案,那些随驾的护卫和禁军都是证人,当然都须得问过。禁军人数众多,可能无法做到人人问询,但皇家内卫和枭卫一定不会有遗漏。”
“那……”上官静歪着头,思忖了片刻,才又开口说道:“三哥先回刑部看看,当时皇家内卫,还有几位亲王的王府近卫证言都收在哪里,若是可能,都调过来,我想看看。此外,此事最好不要惊动旁人。”
“皇家内卫和王府近卫的证言全部都要?”上官沐云一愣:“那可得有不少。刑部这里不一定齐全,我须得先回去查查。”
“不着急。”上官静答道:“只是千万莫要惹人注意。”
“我会小心。”上官沐云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娘娘怎么突然想起查看卷宗?难不成淮阳王一案,还有什么疑问?”
“没有。”上官静摇摇头:“淮阳王谋反证据确凿,并无疑问。我想要知道的,是别的事。”
上官沐云闻言更加疑惑,他还想再问,却见认真看物品清单的萧景珩突然抬起头,朝上官沐云温声说道:“这件事,三哥就先不要问了。静儿有分寸。”
“既然如此,”一旁的何凌珺开口说道:“大理寺和御史台那边我来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背着人调集齐全。”
“口供一时半刻调集不齐也没关系,”上官静又吩咐道:“先列个名单给我。当时随圣驾离京的所有皇家侍卫、枭卫,以及随亲王离京的所有王府随扈和侍卫的名单。”
“这个容易。”见上官静如此劳师动众,何凌珺想也知道一定不是小事,因此一口答应了下来:“名单这两日就能摸清。不过,只要侍卫名单吗?内监和侍从干脆也列出来,沐云,调阅卷宗时,这些人的也注意一下。”
上官沐云点点头。
“也好,那就麻烦表哥了。”上官静微笑着点点头,接着又转头盯上了新上任的东宫詹事邓文韶。
“邓大人,”她微笑着开口:“剩下的事,就交给大人了。等怀远郡王将名单查清之后,劳烦您往皇家内卫衙门去一趟,找莫统领,以选人的名义调阅皇家内卫名册,将这些人的背景全都摸一遍,尤其是世家出身的勋贵子弟。”
一件正经公事,也的确是他这个东宫詹事的分内之事。但却是由太子妃吩咐下来的,邓文韶觉得有点别扭,但还是一脸认真的接下了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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