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参反思了一下,认为自己并非真的怕这些虫蛇。
作为一条至死不渝的颜狗,夜慕参对这些丑陋的生物,本质上讲,厌恶多过恐惧。
可偏偏,凌商这般血腥残忍、邪恶诡异的炼药手法,却又令夜慕参看得有些着迷。
真是见了鬼了。
要怪,就怪凌商实在太好看了。
好看到他差点忽视一个可怕的细节——凌商的血,竟比恶毒的虫蛇还甚。
“夜堂主,你究竟是怕这些毒虫……”凌商将双手伸进一只粗糙的石坛,“还是怕我?”
过一会儿,凌商将手从石坛取出。
虫蚁毒蛛爬遍他的双手。
凌商的手被虫蚁咬破,白皙的手上无数若隐若现的血孔。
可他脸上却没有半点痛苦的神色。
夜慕参却看得小心脏紧紧揪起。
这家伙,非但没有心,还没有知觉么?
“都……都不怕……”夜慕参结巴着,“凌商啊……你不疼么?”
凌商意外地瞥了夜慕参一眼,冷冷道,“习惯了。”
夜慕参突然感到有点难过。
他的嘴开了又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凌商手上的虫蚁终于尽数死去。
凌商有条不紊地抖落手上的毒虫残骸。
那双原本无瑕修长的手,此刻沾满污秽……却仍旧好看得让夜慕参想要伸手握紧。
凌商无视夜慕参的目光,不以为然地捡起一块被脓血染得斑驳的帕子擦着手上的痕迹。
“这药也太恶心了……”夜慕参不由自主地感慨,“换做我,宁死也不会喝的!”
“夜堂主有话直说罢,”凌商轻叹,“何必在此干等遭罪?”
“咳咳,我只是单纯地来看朋友,你把我想作什么人了?”夜慕参不满地撅嘴,“凌商,我没你想得那么势利。”
“是么?”凌商轻蔑地微微抬起下巴,又是一副清远神态,“你欠太子的情,想要我替你还,这叫不势利?”
“我……”夜慕参愣了愣,“凌商,你查我?”
笑傲堂堂主自然没有忘记,凌商的清风斋,暗地里其实搜罗着宾客的**。
各家各有其谋生之道,夜慕参本也不想对此作评。
可此刻,他终于意识到,凌商所掌握的信息,或许比洛京的所有百事通加起来,都要全面而彻底。
至少……除了夜慕景和皇帝,还有夜慕参自己,天底下再也没有人知道他欠夜慕景的情。
不想凌商却对此了然于心。
傲娇堂主夜慕参,这辈子只有两个心结。
其一是多年前有心无意而中伤陷害过、其后寻觅五年却始终杳无音信的故人。
其二便是他欠夜慕景的情。
那位故人,于夜慕参已然模糊了印象,如今只存了一份挥之不去的愧疚歉意。
而且,他已经耗了五年……再这样毫无头绪地找下去,也是徒劳。
还不如等他当上户部侍郎,再以权谋私来得轻巧。
而夜慕景对夜慕参的恩情,却要沉重得多。
夜慕参就是抵上自己的命,也堪堪还不清的。
“你不也查过我?”凌商面不改色,“太子殿下对夜堂主的爱护……可真是昊天罔极。”
夜慕参哑然。
他怀疑自己出了幻觉,居然会觉得凌商这话有些酸溜溜的。
傲娇堂主的佛系心法不是白练的,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绕弯子,”夜慕参嫣然一笑,“凌商,我们做个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