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过去,凌商始终是不愿向任何人透露的。
他不像夜慕参那么幸运,在最潦倒的时候还有个夜慕景伴在身侧不离不弃。
夜慕参击败了七年前那个消沉的自己,可多年前的凌商,选择的却是与黑暗共生。
他没有屈服于黑暗,也没有与黑暗为敌……
他只是在清楚自己不可能摆脱黑暗之后,吞噬了命运给予的一切。
就好比至今仍然附在他身上的“无弋”。
身中无弋之人,无一活过半载。
可凌商却活到了今天。
正如世间的所有毒物,于他都不过尔尔。
世间的毒,如若无法被他的血液化解,那也能被他背上的墨莲吞噬。
连柳生冥也以为,凌商之所以没有被无弋毒死,是因为他自幼泡在毒罐子里,以毒攻毒而化解了无弋。
只有凌商自己知道,无弋的可怕诅咒一直附在自己的躯骨之上,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这就是凌商克服恐惧的方式。
可以降维碾压的,就不必留情
无法轻易杀死的,就化为己用
无法利用的,就与之共生,互取所需……
柳生冥至今记得,将凌商扔进幽冥谷的第二天。
清冷的日光下,凌商从一堆糜烂的虫蛇尸体里爬出。
浑身浴血,童稚的漆黑双眼里闪烁与年纪极不相称的失望与冷漠。
世上再无第二个凌商。
……
凌商挥掌灭去烛火。
清浅的月光透过窗纸,夜慕参如雪的白发折射出纯净的光芒。
凌商一步步逼近,将他逼得退无可退。
抓起他的手,让弥相顺着爬到他身上。
夜慕参绷紧了呼吸,“走开。”
弥相钻进他的衣袖,滑到他的背脊,自他衣领钻出,一圈圈绕着他的颈,一点点锁紧肌肉,令他几乎窒息。
他的白发有如瀑布垂落,映衬得颈上那数圈漆黑更加妖冶。
凌商微微眯眼,“你可真是窝囊……刚才分明可以甩掉弥相,结果被它碰到就一动也不敢动了……”
夜慕参的嘴角溢出些许白沫。
他快被弥相勒死了。
“阿参,你怎么还不明白?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凌商在说什么,夜慕参毫无头绪。
他倒是觉得,就这么被勒死也不错。
凌商却在这时揪住了弥相,将它从他颈上剥离开,重重甩在地上。
弥相僵硬了许久,恢复行动力后,立马溜回了养心棺。
期间,夜慕参大口喘着气,还咳了好几下。
他以袖口擦着嘴角发酸的白沫,“你对弥相……可真狠。”
凌商将他困在双臂之间,“不是我狠,而是你太蠢了。”
“弥相不是你唯一的朋友么?你刚刚差点将它摔成两截了。”
“那你呢?你刚刚差点被它拧得断气……一条蛇也摆不平,还是你连自己的性命也不在意?”
“……摆不平,也不在意了。”夜慕参垂下头,“哥,活着……好无趣啊。”
凌商胸闷得直想吐血,贴上他的唇又是一番没有尽头的深吻。
在黯淡的夜光里拥着他厮磨了许久,才幽幽道,“我讲个有趣的故事,你想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