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凤血阁……大人不会不知道澜沧国庆王妃与北冥国皇后的关系吧?”
濮阳繁钰不费吹灰之力退敌的事情周绥早就听说了,若是没有这个事,他也不会认为濮阳繁钰是自己的头号劲敌。但是他心底还是看不起女人为官的……
“适才本官看你批阅过的卷宗,你蔺阳有个最大的问题。”
周绥官居蔺阳多年,很清楚这个城最大的要命处就是天气不稳定,时而到了雨季没雨,不该下雨的时候旱得严重。因为涝灾或者旱灾的缘故向朝堂多次请款,前几次竟然出现赈济款项无缘无故少了几万两的情况。
“朝堂才有多少钱啊?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不说户部官员是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就说你现在的上司为什么会克扣你的赈济银,你就没想过?”濮阳繁钰拿起最上面放着的折子打开,“周大人,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敢做,对吗?”
周绥看濮阳繁钰的眼神都变了,他从未想过这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女人竟能凭借几份卷宗折子就能知道这些。自他接手蔺阳起,不是没想过修筑蓄水堤坝,但是他不敢增加百姓的赋税。多年从儒,也很向往大同世界,但是理想毕竟不是现实,朝廷动不动下达一些没用且繁琐的条规,给百姓生活造成了很多不便。
不仅如此,因为皇帝每隔几年就会大兴土木,所以赋税增加,惹得百姓也是叫苦不迭。为了缓解这个尴尬,他认同并实行了朱瑞泽颁布的以物抵税的方法。
“你还签下了以物抵税的同意书。”濮阳繁钰晃着从折子里调出来的纸,“你可知这个法子有多蠢?你能公平公正地决断这个东西值多少钱?而这个东西卖了就能卖到你觉得的值的价格?周绥,读书别读傻了。”
“下官自然不像大人久居京城,见多识广。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看着周绥恭恭敬敬的样子,她对灿道:“去拿个凳子让周大人坐下。”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本来想跟周绥比一比谁先治理好这个问题,现在却成了他向自己请教。
周绥坐下后,濮阳繁钰才问:“敢问大人,每次收上的赋税是如何使用的?”
“五成缴交朝廷,余下五成的三成要留下以备不时之需,比如赈灾。剩下两成用于内部建设和衙门开支。”
听完周绥的回答,濮阳繁钰心中不禁震惊朝廷用钱之大,但是也疑惑:“据本官所知,你的俸禄和衙门用人的俸禄都是从朝廷支账才对。”
“大人,你游走这么多地方,可见过朝廷拨下款项?不从我们这里拿走更多就已经是万幸了!”周绥苦笑,他跟朱瑞泽陈情多次都没有用,跟这个女人说会管用吗?
原来京中和各地方税款全部都用在了皇帝和这些多余的官员身上,难怪户部人人都是富户。濮阳繁钰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南诏国现在还没有暴民反抗真是南宫家祖上烧高香了。
自玄真帝登基,濮阳家从前修订的典章律例就被改得面目全非,从前各地方只需要上缴三成的税款,如今增加到五成。这使得各地方根本不敢出事,因为一旦发生意外,就毫无自救能力。而朝堂挥霍钱款,层层盘剥下来,赈济银寥寥无几,给百姓发了粮食就没有了。
“周大人,这个需要更改南诏国的典章律例,当年濮阳家在朝为官时,可从未发生过这些。”濮阳繁钰勉强带着笑回答他,“若是一时无法更改,那就需要蔺阳府衙进行裁员。那日本官来巡视,这府中的佣人可不少,衙役更是多成了不该你这个官位该有的数目。或许是百姓觉得在这里是个体面活,你也没有分辨能力吗?养闲人的钱一年省下来也不少了。”
周绥被她说得低下了头,他就是不忍有些少年人在家坐吃山空才开放了府衙佣人和衙役的名额。
“你是好心,却也要记着,救人救急,不救贫。”濮阳繁钰冷冷地开口提点,“你们大都追捧儒家学术,有些是心眼好,事实却是有一大半都是道貌岸然之辈。”
周绥一句话也反驳不来,因为濮阳繁钰说的都是事实。
“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第一步就是裁员。接着,旁边城也有跟你一样的问题,你们作为地方官就可以相互联系,看看能否一起合作,凑两个城池可调用的款项来修筑蓄水堤坝。”
“这不会被认为是结党?”
“你们拿这点钱结党?只怕招兵买马都不够吧?”濮阳繁钰忍不住翻了他一个白眼,“你的思想真是教条,难怪南诏国活成这个模样。”
这个法子也不是她凭空想的,而是在之前巡视被澜沧国夺过去的城池发现这个奇招。澜沧国没有动用自己的国库就解决了那几个城池的设施问题,她是真的佩服他们的户部官员,居然能合并五座城池的流动款项,灵活使用。
濮阳繁钰知道他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概念,很多法子不敢实行也是因为周边没有可信任之人。但是这绝对不可能是永久的,因为……
京城太子府。
“等她回来,就调派翰林院诸人到不同地方任职吧。”南宫瑾在书房对熊修撰说道,“这些人历练的也差不多了。”
“殿下……朝中……”
“朝中还不适合你们,如今本宫都被算计成这个样子。现在能跟本宫一起面对朝中饿狼的,恐怕只有她了。”
南宫瑾布了多年的棋被朱瑞泽这一搅和,只能全部撒出去。可这并不代表朱瑞泽会赢,因为濮阳繁钰不是吃素的,她既然活着回来就不会放过朱瑞泽。南宫瑾能做的就是为她留住这个左相之位,只有她站上这个位置,才能有资格跟朱瑞泽匹敌。
“过些天,请右相来府里吧,本宫有时日没见到他了。”
算着日子,荣宁抵达澜沧国京城,大概也能拿到朱瑞泽的催命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