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才悔悟,才嚎啕,自己原是爱她的,若非爱,最后怎么会抱着她的尸骨不肯下葬,若非爱,又怎会在她死后将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最后干脆随她去了?可是悔悟有时,人死却不能复生。
难道上天也恨自己得而不爱,可怜自己爱而不得,才给了自己这次重新悔过的机会吗?
顾卿颜看到沈云安一脸晦暗不明,只当他是被自己气到了,又十分不耐烦地说道:“九皇子既然无事,就不要挡着道,平白讨人嫌。”
沈云安回过神来,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他温柔一笑,记得从前顾卿颜最喜欢自己的笑颜,道:
“顾姑娘怎么对孤有这么大的敌意,难不成孤在某处得罪了姑娘?”
顾卿颜只觉得那笑容刺目,笑里藏刀,恶毒之至,“得罪倒不曾有,只是诗宴就要开始了,此去御花园还有段路程,我得快些过去。”
“真是巧,孤也正要前去,不如同行?”
虽是询问,却不好拒绝,纵使顾卿颜百般不愿,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沈云安费尽心思搭话,他一向博学多识,若是从前的顾卿颜怕是已经被迷得五迷三道了,可是现在的她只觉得恶心,只嗯嗯啊啊敷衍了一路。
御花园为举办诗宴又做了翻新增修,顾卿颜一开始选择从景南宫方向来,便是为了躲过坤宁宫,从琼苑东门进入。却没想到在此处碰到了沈云安,也算是躲过一劫,又来一劫。
琼苑东门即便是个偏门,也是一程山水一程景,园内遍植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
地面则是用各色卵石镶拼成福、禄、寿象征性图案,丰富多彩,还有假山流水,叠石独特,磴道盘曲,下有石雕蟠龙喷水,上筑御景亭,让人目不暇接。
走过九曲回廊坊,已经隐隐可以窥见此次诗会的盛况,不光是新科学子,更多的是京城名流,世家公子小姐,亭阁小苑中处处可见人对酒唱诗。
沐婉央远远看见顾卿颜就迎了上来,“永安郡主,花宴一别,近日可还安好?”
顾卿颜挑了挑眉,比起这个卫鸢的同谋,她此刻更厌烦得显然是身边的沈云安。
“我自然安好,不知沐姑娘近两日又过得如何?”
沐婉央眼眸暗了暗,这两日她过得并不好。
先是陆清婉设计不成,反被顾卿颜绊倒进池塘,还被堵的哑口无言,回头便找自己哭诉一通,说自己以后怕是再也无颜见人,明明是自己蠢笨,可是沐婉央还是得耐心安慰,可谓是烦不胜烦。
还有徐府那位徐娉婷,不知怎的竟被设计和三皇子在自家宴会上颠鸾倒凤,比起陆清婉更是无语,这事闹的人尽皆知,堂堂徐府大小姐,本来也是能寻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做正妻的,现在只能委身为一个不受宠皇子的小妾,天天寻死觅活,让人好生头疼。
而自己所倚靠的卫鸢公主还被禁了足,卫鸢抱团一党现下都灰头土脸,反观顾卿颜倒是过得意气风发,身边还有皇子作伴,真叫人妒恨。
沐婉央一口贝齿咬的嘎吱作响,听出顾卿颜语气中的嘲讽,却还是要笑脸相迎,一时有些后悔自己冲动过来,怎么几日不见这目高于顶的蠢笨郡主竟然变机灵了?
气氛正僵着,突然听见一声冷哼,“果然是个蠢的,皇城中风言流语遍地都是,竟然还不懂得避嫌。”
三人的视线都寻着这声音的主人而去,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沐婉央,她似乎是十分惶恐,声音有些上扬:“姜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