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当然怕。”长欢直视着达塔尔说道:“我不怕死,但我怕你伤害中原的百姓。”
达塔尔听完,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还未等达塔尔说话,长欢又说:“我中原虽做出妥协,让我来和亲,可不代表我中原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你若是想动我中原一分,我便十倍的还给你们西域百姓!”
“你!”达塔尔怒目圆瞪,咬着牙看长欢许久,才气极反笑:“你以为凭你一个女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那就凭你一个人,又能将中原怎样呢?”长欢冷笑着看向达塔尔,语气里有着讽刺的意味。
达塔尔喘着粗气,伸手抓住了长欢的领口,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现在跟我逞强,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看着中原覆灭!”
达塔尔说完,用力的甩开长欢。长欢打了个趔趄,急忙伸手扶住桌子。达塔尔没再说话,他瞪了长欢一眼,愤怒的走出屋子。长欢见达塔尔离开,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她手按在胸前,大口喘着气。
其实长欢自己也清楚,如今中原的兵力早就不敌匈奴。若是匈奴真的进犯中原,谁能笑到最后真没有定数。但她的父皇已经做出妥协,将她嫁到西域来。如果匈奴出尔反尔,还要攻打中原的话,单于不仅会失信于人,更重要的是,此后匈奴与别的国家之间的来往,必定会受影响。
西域物资贫瘠,大多物品都靠贸易往来。中原这两年虽兵力薄弱,但地大物博,物资丰富,自然是西域最大的靠山。加上中原对周边小国的影响力,长欢断定,短时间内,匈奴是不会动中原分毫的。
长欢平复了许久,才缓缓躺到床上。许是因为达塔尔的话给长欢造成了影响,整整一晚,长欢都睡不安稳。
第二日,长欢早早的起了床。楚云清今日便要启程回中原,单于和大阏氏都说让楚云清留几日再回去,但楚云清以还有要务在身为由,推脱掉了单于和大阏氏的好意。
原本长欢也舍不得楚云清走,可是经过昨晚的事情,长欢怕达塔尔真的对楚云清动手,便说什么也不敢让楚云清在这多待一秒。
还是在昨天的屋子里,单于命人端上来了酥油茶和青稞饼。长欢闻着酥油茶的香气,暗暗咽了口口水。她看了看身边的楚云清,一脸平静的吃着饭,似乎是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长欢叹口气,又看向了她对面的达塔尔。
出乎意料的是,达塔尔也正看着她。长欢吃了一惊,急忙低下头喝了口酥油茶。达塔尔的目光中露着凶光,应该还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长欢怕达塔尔真的对楚云清动手,不由的担心起来。
吃完饭,楚云清牵了马,和五个随从准备上路。长欢犹豫一下,抬手拉住楚云清的衣袖。楚云清回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长欢。
“你先别走,我还有些事要吩咐。”长欢抬头说道。
“公主尽管吩咐。”楚云清冲长欢做了一辑。
“你回去后,记得向我母上问好。告诉母上,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叫她不必担心。”长欢缓缓说道。
“公主放心,您的话末将一定带到。”楚云清回答。
“那个跟我一起过来的奴才,名字叫守财。我看他为人憨厚老实,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他这种性子,在宫里容易受到欺负。你把他留在身边,将来可以靠得住。”长欢看向守财,用眼神示意楚云清。
楚云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还有,你记得回楼兰,带那老乞丐一起回去。他老人家年龄大了,你路上尽量让他少受些苦。”长欢边说,边掏出一个小袋子,塞给楚云清:“这里是我平时攒下的一些钱,你转交给老乞丐。他身无分文,在中原不好定居,有了这些钱,说不定还能开个商铺,好歹能填饱肚子。”
楚云清接过袋子,紧紧攥在手里。他看着长欢,目光中透着心疼。
“还有……”长欢扭过头看了看站在远处的达塔尔,压低声音说道:“路上小心,别遇到胡人的埋伏。”
楚云清也看向达塔尔,了然的点了点头。他将钱袋收好,又看着长欢说道:“公主,您在西域保重身体,末将告辞。”
长欢张了张口,眼中有些不舍,却终是点了点头,让楚云清离开了。她看着楚云清娴熟的上马,然后轻击马腹,扬长而去。
在中原时,长欢最喜欢看楚云清表演上马。因为她觉得,楚云清上马时是最迷人的时候。可是现在,长欢最不愿意看到楚云清上马。
楚云清这一走,便是意味着离别。或许往后一生,她都再也见不到楚云清了。无论楚云清以后会娶谁为妻,有多少儿女,都再与她无关了。
送走了楚云清,长欢带着玉儿进了屋子。单于和大阏氏坐在椅子上,乌桑和卓思正和他们说笑。大阏氏见长欢进来,急忙冲她招手,示意她也坐过来一起聊天。长欢兴致缺缺,表面装作开心,附和着大阏氏的话,实则暗自难过。
达塔尔此时也跟进了屋子,他看了长欢一眼,坐在了大阏氏身边。
单于和大阏氏不知怎么就聊到了谈婚论嫁上,大阏氏兴奋的看向长欢,开口说道:“说起来,长欢公主和孤涂的婚事也该置办了。长欢公主,依你们中原的习俗,这婚事该怎么办?”
长欢没有料到大阏氏会突然提起婚事,一时间有些慌张。她看了眼达塔尔,不知所措的回答:“我们中原的婚事,需要测算俩人的生辰八字,还要挑黄道吉日,还有聘礼、八抬大轿……不过,既然是嫁来了西域,还是按西域的习俗办为好。”
大阏氏看了眼单于,单于心领神会,立刻说道:“我们西域不讲求什么生辰八字八抬大轿,只要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可以让你和孤涂成婚。”
长欢大吃一惊,急忙摇头道:“单于,恐欢儿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为什么?”单于有些疑惑。
“欢儿昨日才来到西域,人生地不熟,又不习惯这里的水土。并且,欢儿和左贤王还没有什么接触,自然是得相处一段时间为好。”长欢低下头,慌忙辩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