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见达塔尔不再说话,便也识趣的闭上了嘴。整整半个时辰,达塔尔都没有和长欢进行一次交流。
回到家已经正值正午,长欢和玉儿先去找大阏氏一起吃饭,达塔尔去马棚拴马。
长欢刚踏进大阏氏的屋子,大阏氏便站起身子,一脸关切的问长欢:“怎么样,上午去了一趟集市,有没有买到什么称心的东西?”大阏氏一边说着,一边使劲给长欢使眼色。
长欢知道大阏氏话里有话,她低下头轻笑一声,装作不知道大阏氏的另一层意思:“今天倒是去好好的逛了一圈,只是集市东西太多,我也挑花了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买回来。”
大阏氏听完,表情有些沮丧。她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卓思站在大阏氏身旁,看了长欢一眼,目光中有些幽怨。长欢看见了卓思的目光,却也懒得理会。
大阏氏右手揉着太阳穴,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唉,你们年轻人的事啊,就让你们年轻人处理去吧。我这一把老骨头也不想管了,就算想管也管不动咯。”
长欢正欲开口,身后传来响动。她转过头,看向门口。
达塔尔正好打开了门,一抬头便对上了长欢的眸子。那双眸子清澈如水,却又清冷如冰。达塔尔一瞬间有些失神,一秒钟后,他立刻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过来。
大阏氏看见达塔尔进来,急忙站起身子,走到达塔尔面前。她表情有些愤怒,抬掌拍了达塔尔一巴掌,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回事,陪了公主一上午,什么都没有买。我又不是没给你钱,你怎么就不知道给公主买点胭脂水粉?连一件新衣服都不舍得买,你留着钱干嘛呢?养哪个小姑娘呢?”
“哎呀,阿妈!不是我不给买,是公主她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家不喜欢,我总不能逼着她要啊。”达塔尔一脸委屈的解释道。
“大阏氏,您就别责备左贤王了。”长欢见状,急忙帮达塔尔解围道:“这确实是我的问题,我没有什么喜欢的胭脂水粉,也不太穿的惯胡人的衣服,自然也没有向左贤王要什么东西。若是大阏氏因为此事怪罪左贤王,那倒成了欢儿的不是。”
大阏氏听完,愤怒的脸色也有些缓和。她点点头,看着长欢说道:“公主说得对,我是有些鲁莽了。只是我这孤涂太固执,说些什么都不肯听。时间久了,我也就成了这个性子。”
长欢笑了笑,握着大阏氏的手说道:“大阏氏别误会,我并没有怪罪大阏氏的意思。只是,总是生气的话,对您的身子也不好啊。以后您还是少和左贤王置气,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正事。”
大阏氏笑着看长欢,目光中透着温柔。她点点头,算是应允了长欢的话。阿蛮此时正巧端着饭食走了进来,长欢见状,急忙拉着大阏氏入了坐,自己也乖乖坐好。
乌桑直到开饭之后才进来,他一反常态,整张脸都有些阴沉。
卓思见乌桑走了进来,开心的挥着手跟乌桑打招呼。可是乌桑只看了卓思一眼,便闷闷的坐了下来。
卓思见乌桑有些好像有些不开心,便扭回头看着乌桑,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乌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卓思的问题。
吃完饭,长欢和大阏氏告了别便走出了屋子。上午走了许久,长欢也有些乏了。她走回住处,叫玉儿回去,自己便到头熟睡起来。
玉儿出了屋子,便径直去找了乌桑。她中午也见到了黑着脸的乌桑,就因为担心乌桑,她连午饭都没吃好。
乌桑坐在屋里,靠着床头,轻轻吹着曲子。玉儿不知去哪找,只能去乌桑的住处碰碰运气。不成想,乌桑真的在自己的住处。玉儿有些窃喜,在门口整理好了衣服,便轻轻敲响了门。
乌桑扭头看向门口,开口问了一句:“谁?”
“是我,玉儿。”玉儿温柔的开口道。
乌桑听完,急忙站起身子,给玉儿开了门。他侧了侧身子,给玉儿让了道。玉儿向乌桑行了一礼,缓步走进了屋子。
“玉儿姑娘,随便坐吧。”乌桑说完,给玉儿倒了碗温水。
玉儿接过水,向乌桑道了谢,小心翼翼的问道:“乌桑将军,中午你好像有些不悦,不知……”
乌桑闻言,尴尬的笑了一声,回答道:“无事,玉儿姑娘不必担心我。倒是长欢公主,明日就是婚期,婚房置办的怎么样了?”
玉儿见乌桑转移了话题,便也不敢再继续追问,只得顺着乌桑的话回答:“今天去了集市,公主也没有看上什么物件。眼见明天就是婚期了,这婚房约莫也置办不了了。”
乌桑低下头,也不再言语。他坐回床上,拿起一片叶子,静静的吹着曲子。玉儿看着乌桑的侧脸,久经沙场的人,早已没有了二十岁的年轻朝气,只剩下战争留下的伤痕和悲凉。玉儿轻叹一声,竟然有些心疼乌桑。
就在两人都无言听着曲子时,大门传来一阵阵巨响。玉儿受了惊,慌忙站了起来。乌桑放下手中的叶子,快步走去开了门。
忽达奴正站在门口,一脸怒意的看着乌桑。玉儿躲在乌桑的身后,有些惊恐的看着忽达奴。
“阿奴姑娘,你……”乌桑正想开口问,却被忽达奴大声打断。
“你什么你!你明知道哈坦身体抱恙不能骑马,为什么还让哈坦骑!他今天已经卧床许久了,乌桑我告诉你,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就拿你是问!”忽达奴满脸怒意的看着乌桑,眼中还有隐隐的泪水。
“阿奴姑娘,不是我让哈坦骑马的……”乌桑慌忙解释道。
“不是你?不是你还能是谁?当初他因谁而落的马,你心里都清楚!如今你恩将仇报,还矢口否认?”忽达奴瞪着乌桑喊道,不容乌桑解释。
玉儿看看一脸无辜的乌桑,又看看愤怒的忽达奴,顿时心急如焚。她急忙挡在乌桑面前,开口解释道:“忽达奴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乌桑将军没有让哈坦骑马。他骑马是因为……是因为……”
见玉儿支支吾吾的,忽达奴大声喊道:“因为什么!”
“是因为昨天从集市回来的时候,左贤王骑着马将公主带走了。我着急去追公主,哈坦便骑着马,带我追上了公主……”玉儿低着头,慌忙的解释着。
忽达奴听完,没有再说话。
玉儿抬起眸子偷偷看着忽达奴,见忽达奴紧攥着拳头,一句话也不说,便又说道:“忽达奴姑娘,这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着急忘了哈坦的病情。若是姑娘生气,便拿玉儿撒气吧!”
忽达奴紧紧咬着牙根,听完玉儿的解释,眼里都是心疼。她缓和了许久,才轻声开口。可就算她极力掩饰,声音却还是有明显的哽咽:“拿你撒气?有用吗?伤的是哈坦的身子,不是你!你当然可以心安理得的说完这些话!”
玉儿听完,摇着头还想给忽达奴解释。不成想,忽达奴一把扯住玉儿的袖子,愤怒的说道:“走!既然罪魁祸首是你,那我就让你看看哈坦被你害成了什么样!”
玉儿想要挣扎,却挣脱不了忽达奴的手。她扭回头看向乌桑,乌桑低着头,似是不忍看玉儿的狼狈。玉儿有些难过,便也不再挣脱,乖乖的跟着忽达奴到了哈坦的住处。
忽达奴打开哈坦住处的门,走到哈坦的床前,奋力的甩开玉儿。玉儿半跪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哈坦,满心都是愧疚。
哈坦面色如纸,嘴唇泛着青灰。他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睫毛一直在微微颤动。白色的内衫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合着皮肤,隐约能看到肌肤粉嫩的颜色。
玉儿低下头,不敢再看哈坦的模样。她紧紧攥着双手,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看见了吗?他被你害成这样,昏迷到现在都还没醒,你却还能如常活动。凭什么?”忽达奴站在玉儿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
玉儿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起头坚定的说道:“那就让我来照顾哈坦吧。既然是我闯出的祸,就理应由我承担。”
忽达奴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你说得倒轻巧。他的病因何而起你知道吗?他的生活习性你知道吗?什么都不知道,还大言不惭的说你来照顾。”
玉儿猛地站起身子,双眼紧紧盯着忽达奴,一字一句回道:“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学。这是我一个人的错,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要赎罪。”
忽达奴看着眼前的玉儿,她刚才那番话,倒也像是发自肺腑。忽达奴张了张口,也不忍再对玉儿说些刻薄的话。
“罢了。你要是执意要照顾他,那就给你个赎罪的机会。要是你照顾不好哈坦,我可就不会这么心软了。”忽达奴坐在凳子上,扭过头说道。
玉儿听完,悬着的心才有一丝松懈。她激动的点点头,不小心瞥到了桌上的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