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于南瞥了玉儿一眼，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吃馒头。玉儿看着狼吞虎咽的忽于南，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往厨房走。

忽于南抬眸看到玉儿的背影，急忙咽下口中的馒头，开口问道：“喂，你干嘛去啊？”

“没看到我手上抱着这么多碗筷吗？要不是因为你，我这会儿都已经把碗筷送到厨房了。”玉儿转过身子，没好气的说道。

忽于南闻言，把最后一点馒头塞到嘴里，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含糊不清的说道：“走吧，正好我也没吃饱，再去厨房找点吃的来。”

玉儿见状，急忙挡在忽于南的面前，仰头看着他道：“唉唉你干什么！这里可是木尔达大单于的地盘，你一个沙匪还敢这么放肆？！”

忽于南低头看着玉儿，哂笑一声说道：“哟？你这丫头倒是又几分气魄。那就实话告诉你吧，在我成为沙匪之前，我可是木尔达大单于的族人。”

玉儿听完，显然有些惊讶。她睁大眼睛看着忽于南，将他全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缓缓开口说道：“不会吧……那你为什么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做沙匪这种勾当啊？”

“沙匪怎么了沙匪怎么了？”忽于南皱着眉头，气急败坏的质问玉儿。

玉儿见忽于南有些生气，便也不敢再说什么。她紧紧抱住怀里的碗，抬眸有些紧张的看着忽于南。

忽于南叉腰看着一脸委屈的玉儿，叹了口气，不忍再冲玉儿发火。他想起刚刚玉儿问他的问题，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顿时陷入了沉默。

玉儿看忽于南不说话，不禁思索是不是自己失了言。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观察着忽于南脸上的表情。

片刻之后，忽于南抬手揉了揉眼睛，嘴角扯出一丝微笑说道：“沙匪多好啊，来钱快，日子也悠闲。不像那些吃军饷的，天天还得为单于卖命。”

玉儿闻言，默默点了点头。她虽不完全赞同忽于南的话，但忽于南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玉儿扁扁嘴，小声说道：“行了，别愣着了。咱们快去厨房吧，等下我还要回来侍候公主呢。”

忽于南见玉儿已经转身往厨房走，急忙快步跟上。他跟在玉儿的身后，一边疑惑的问道：“对了，之前姓楚的不是说你是公主吗？怎么，现在变成侍女了？”

玉儿瞥了忽于南一眼，不耐烦的回答：“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楚云清再不济，也不可能把真的公主供出来吧。”

忽于南定定的看着玉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他一拍大腿，皱着眉大骂一声，忿忿的说道：“娘的！我就说那小子不可能跟我说实话！不过话说回来，你一个小小的侍女，他竟然舍得豁出性命来救你？”忽于南说完，上下打量了玉儿一番。

玉儿瞪了忽于南一眼，冷冷说道：“你什么意思啊？侍女怎么了，侍女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沙匪不仅凶残，还喜欢草芥人命！”

忽于南挑了挑眉，并不在意玉儿的话。他凑到玉儿耳边，压低声音问道：“既然我凶残，你为什么不怕我啊？”

“怕啊！当然怕。”玉儿急忙别过头，皱着眉嫌弃的说道：“那是之前怕，现在可不一样了。我们公主已经成了阏氏，单于和大阏氏也对我们公主疼爱有加。你一个逃命的沙匪，就算再放肆，也敌不过这里的数千铁骑吧。”

忽于南闻言，嘴角噙着一丝坏笑，看着有些得意的玉儿。他仔细打量着玉儿的面容，眸子中迸出的光，像极了看猎物的眼神。

玉儿却浑然不觉。她见忽于南没说话，以为是被自己说怕了。她得意的笑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忽于南：“对了，之前你的汉语不是不好吗？怎么现在竟能听得懂我说话了。”

忽于南原本正专注的看着玉儿，未料玉儿一扭头，两人的眸子正好撞在了一起。视线相对，一个眼神如凶恶的恶狼，一个眸子像单纯的羔羊。皎洁的月光映在两人的侧脸，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定格。

忽于南有些愣神，怔怔的看着玉儿娇嫩的脸庞。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忽于南的心头，他急忙别过头，有些尴尬的轻咳几声。玉儿看着忽于南窘迫的神态，也扭过头去，无声的轻笑着。

忽于南感觉脸颊有些滚烫，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才有些局促的问道：“啊？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现在怎么能懂汉语了？”玉儿扭头看着别处，加大音量回答。

忽于南闻言，低头苦笑一声，低声说道：“嗨，还不是因为劫中原人劫的多了，这汉语自然也就会了。前段时间，不知怎的，来西域卖茶的商人突然增多。运气好的时候，一天能劫好几个商队。那些被我劫的汉人哭哭啼啼的给我说了一大堆话，我听不懂，干脆就留了一个人教我汉语。这样的话，以后再劫到汉人，交流也方便不是？”

茶商？玉儿听到这两个字，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楼兰遇见的老人。长欢到这里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楚云清和那个老人这会儿也该到了中原。如果那个老人真的拾起老本行，重新卖起了茶叶。那仔细算来，忽于南说不定还劫过老人的商队。

玉儿想到这里，急忙扭回头，看着忽于南问道：“那你劫过的商队里，有没有一个卖茶的老商人？”

忽于南闻言，有些疑惑的回道：“我劫的人太多了，高矮胖瘦什么样的都有。你这么一问，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啊。”

玉儿白了忽于南一眼，又仔细回忆道：“那个老商人有些瘦弱，眉毛这样耷拉着，眼窝深陷，颧骨也有点突出。对了，他还留着一撮胡子，走起路来背有些佝偻。”

忽于南微微仰起头，右手抵着下巴。他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人！那是一周之前的事了，他还老泪纵横的求我不要杀他。我看他的茶叶是那些商队里数一数二的好，就扣了他所有的茶叶，把他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