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林朵温热的掌心轻扫过哈木的脸颊,她轻柔的话语拂过哈木的耳畔,让哈木波动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安慰。哈木低下头,紧抿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达塔尔离开卡林朵住处之后,径直回了自己和长欢的婚房。他此刻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卡林朵刚才说的那句话。
“你,是不是喜欢上长欢了?”
卡林朵说出这句话时,那有些诧异的眸子,略带着绝望的脸颊,十分清晰的烙在达塔尔的脑中。达塔尔咬紧牙关,双拳不由的攥紧。他的心里像是有一阵阵的巨浪在翻腾,卡林朵的话每在达塔尔的心里回想起一次,那滚滚的巨浪就猛地掀起浪花。
达塔尔脚步急促的走着,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婚房前。他抬头看了眼房门,用力甩了甩脑袋,抬手猛地推开门。
长欢原本坐在桌边绣着手绢,听到门口传来的巨响,她双手一抖,银针就刺入了她左手的食指。长欢感到指尖突然传来的痛楚,她冷抽一声,轻轻皱了皱眉,低下头看向自己的食指。
达塔尔刚走进门,正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微微一惊,快步走到长欢面前,弯腰握住长欢左手手腕。
长欢吃了一惊,本能的想要抽出手。指尖的血珠顺着她的指尖滑下来,直直落到了素白的手绢上。长欢惊呼一声,急忙拿起手绢,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那鲜红的血液落在手绢正中央,液体顺着手绢的纹理向四周扩散,像是在手绢上染出了一朵梅花。
长欢皱起眉头,急忙起身想要将手绢清洗干净。达塔尔见状,忙伸手按住长欢的肩膀,让她老老实实的坐回凳子上。
达塔尔伸手拿起长欢手里的手绢,展开仔细看了看,又将手绢放在桌上说道:“这手绢挺好看的,你手倒是挺巧。”
“左贤王过奖,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拿来消遣罢了。”长欢扭头看了那素白的绢子一眼,低头回答道。
达塔尔没有回话,他看了眼长欢左手食指不断冒出来的鲜血,急忙找出药棉和止血药,又重新走到长欢的面前。达塔尔轻轻坐在长欢身边,他抓过长欢的左手,用药棉仔细把血液擦干净,再将白色的止血药小心的倒在长欢的指尖。
长欢看着达塔尔的侧脸,不禁有些诧异。早上还和自己拌嘴的达塔尔,下午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放在以往,若是自己受了伤,达塔尔定是不闻不问。长欢如是想着,心里愈发的疑惑。她咬着嘴唇,小心的缩起左手,想要把左手抽离出达塔尔的手心。
“疼吗?”达塔尔看到长欢想要收回去的手,便立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扭头看向长欢,小声问道。
长欢抬眸看了一眼达塔尔,达塔尔略显粗犷的脸上竟有一丝羞涩。她又紧紧抿起嘴,沉默着摇了摇头。
“要是疼的话,你就告诉我。我不擅长这些东西,别一不小心弄伤了你。”达塔尔将手中的药瓶放下,垂眸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长欢听完达塔尔的话,不禁攥紧了右手。她之前不是没有感受过达塔尔的温柔,可是,每当她以为达塔尔终于对她有所转变的时候,达塔尔的冷漠就又给她迎头一击。久而久之,长欢也不敢确定,达塔尔的好意,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刻意为之。
达塔尔见长欢低着头不说话,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有些尴尬的扭头环顾了下四周,轻咳一声开口道:“伤口我已经给你清理了,止血药也上好了。你要是觉得不够,就自己再涂点。”
长欢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允。她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上药?”
“为什么?”达塔尔跟着重复了一遍,似乎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达塔尔沉默了许久,久到长欢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达塔尔才侧过头,小声回答:“不知道,看你受伤,就顺手给你涂个药。”
长欢抬眸看着达塔尔的侧影,咬着嘴唇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达塔尔的回答,说和没有说都一个样,长欢也不指望能问出什么。只是她始终不敢再轻易相信达塔尔,就算达塔尔表现的再诚恳,在长欢眼里都无济于事。
“那副手绢……染了血,已经脏了,我拿出去丢掉。”长欢打破了屋里的沉默,她抬手拿起手绢,想要起身离开。
达塔尔急忙扭头握住长欢的手腕,他拿过长欢手里的绢子,开口说道:“挺好看的,我们这里的人不避讳这些,你给绣成红花,摆在那一样好看。”
“你若是想看红花,我另给你绣一个便是。这脏了的绢子,已经没什么观赏的价值了。”长欢低着头,小声回答。
“谁说的?”达塔尔将手绢抓在手心里,扭头看了长欢一眼:“那是你在汉宫里享受惯了,不懂我们这边塞的物资有多珍贵。我们这里风沙大,天气又干旱,鲜少能看到红花。你在这个血滴上绣成花,我也好好看看中原的花长什么样子。”达塔尔低头看着手心里素白的手绢,唇边好似洋溢起笑容。
长欢看着达塔尔的侧脸,也不忍再执意扔掉那手绢。她抿嘴笑笑,轻声应道:“好,我一定认真绣,让你看看中原国色。”
长欢和达塔尔的对话竟然有些温馨起来,那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感情,丝毫不是装模作样就能表现出来的。长欢低头看着达塔尔俊朗的侧脸,一瞬间竟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她和楚云清的对话也是这般脉脉含情,现在再回头想想,长欢竟觉得有些陌生,像是已经过去了许久的年月一样。
一直到晚上,达塔尔都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长欢兀自低头绣着手绢,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下午。一朵鲜艳的花刚刚绣了一半,长欢抬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往窗外看去,竟已然到了傍晚。
达塔尔又不见了人影。长欢皱了皱眉,将手绢放在桌上。许是自己绣的太入神,就连达塔尔出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