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林朵再次醒过来时,单于和大阏氏正沉默着定定看着她。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生起在卡林朵的心头,她扭头左右环顾了一下,这才发现除了长欢,其他人都在屋子里坐着,低着头一言不发。
手腕和脚腕处隐隐传来了痛感,背部刚刚结了痂的伤口,也传来了一阵剧痛。卡林朵转着手腕挣扎,这才发现腕处被绳子紧紧的绑着。
“卡林朵,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被绑起来?”大阏氏端坐在椅子上,她的眼眸中有一丝防备和冷漠,语气也十分的严肃。
卡林朵抬头看了看大阏氏,摇摇头回道:“卡林朵不明白大阏氏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刚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在这里,该发问的是我才对吧?”
大阏氏听完卡林朵的话,心里顿时生起一股怒火。她用力拍了掌桌子,直直的指着卡林朵说道:“卡林朵!你拿着这把匕首刺伤了长欢,竟然还有脸狡辩?!”
卡林朵抬眸看向桌上放着的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咧嘴露出了一丝冷笑。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冷冷说道:“既然大阏氏已经知道了我刺伤了长欢,为何还问我那种问题?你们也别问我为什么要刺伤长欢,因为我恨她,仅此而已。”
卡林朵话音刚落,达塔尔猛地站了起来。他低头愤怒的看着卡林朵,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卡林朵,你,你竟然已经猖狂到了这种地步?你时至今日,真的没有一丝悔改?”
卡林朵的目光定定看着远处,她的目光空洞,看不到一丝情感。
“没有。”卡林朵咬牙切齿,冷冷说道。
短短两个字,顿时堵住了达塔尔的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和绝望,却只能默默的将不甘吞进肚子里。坐在达塔尔身边的卓思抬头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卓思抿起嘴,急忙伸手拉住达塔尔,劝他缓缓坐了下来。
大阏氏被卡林朵气的没什么话可反驳,她深深叹了口气,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表情。
单于扭头看了看大阏氏,伸出手握住了大阏氏的手,缓缓开口说道:“卡林朵,你今日不光刺伤了长欢,还口出狂言。你扬言要杀光我们匈奴国,可曾想过这么说的下场?”
卡林朵闻言,抬眸看着有些虚弱的单于,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她扭过头,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下场?我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奢求能有什么好下场。只是单于您也已经病成了这副样子,多余的话,您还是留着以后慢慢说吧。”
单于听完卡林朵的话,顿时气急。他抬起手刚想说话,一口气猛地堵在气口,险些让他喘不上气来。屋子里顿时充满了剧烈的咳嗽声,单于一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心脏处,满脸都憋得涨红。
大阏氏一脸紧张的扶着单于,她皱紧眉头拿过身边的药瓶,给单于喂了一颗药,这才愤怒的冲卡林朵吼道:“卡林朵!你真是无可救药!长欢已经被你害成了这副样子,你就不能放过我们吗?!”
乌桑和卓思见状,急忙将单于扶到了床上。单于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在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许久之后,单于才勉强舒了口气,逐渐缓和了过来。
乌桑让卓思好好照顾单于,自己去安抚了大阏氏。大阏氏已经掩着脸泣不成声,泪水不断的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沾湿了大阏氏的衣裳。
卡林朵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光没有为单于和大阏氏感到担忧,反而有些高兴。她咧起嘴看着大阏氏冷笑,眼里充满着恨意。
整个屋子里,唯一一个担心卡林朵的,只有哈木一个人。他也是刚刚知道了卡林朵用匕首刺伤了长欢,在此之前,他还为卡林朵感到开心。解禁之后,卡林朵终于又恢复了自由。
可令哈木没想到的是,卡林朵还是自己动了手。哈木不知道卡林朵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如今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时态混乱了许久之后,大阏氏才逐渐恢复了平静。她的眼圈有些红肿,泪痕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丝明显的痕迹,看起来有些狼狈。
达塔尔忍了许久,终于忍受不住。他再次站起身子,走到大阏氏面前,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
大阏氏看着达塔尔,猛地睁大了眼睛,她弯腰虚扶着达塔尔,急声问道:“孤涂,你,你这是干什么?”
达塔尔低着头,一脸的坚毅。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阿妈,卡林朵能成功的混进匈奴国,全是我的不对。我不该被她蒙蔽,反而信了她的谎言。如今事态变成了这副样子,如果再不及时止损,恐怕会酿成更大的惨剧。”
达塔尔说完,伸手拿起桌上的匕首,弯腰将匕首抵在卡林朵的脖颈间,眯起眼睛冷冷的看着卡林朵。他咬了咬牙,狠狠说道:“阿妈,是我犯了糊涂。那这个女人,就由我来清除!”
话音刚落,达塔尔一咬牙,匕首就狠狠刺进了卡林朵的脖颈。鲜红的血液猛地喷溅出来,达塔尔的脸上突然有股温热的感觉。他抬手摸了摸脸上湿热的液体,垂眸一看,红色的血液沾湿了他的指尖。
卡林朵也十分诧异,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达塔尔,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她再也没有了说话的机会。眼前是鲜红色的血液,鼻腔充斥着腥甜的味道,卡林朵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微弱。
一滴眼泪顺着卡林朵的眼角滑落下来,她定定的看着达塔尔,心里有满腔的柔情想要和达塔尔诉说。卡林朵的眼睛里没有了恨意,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深情。卡林朵艰难的挤出了一丝笑容,目不转睛的看着达塔尔,直到没有了呼吸。
达塔尔的眼眶也逐渐变得湿润,他手中紧紧的握着那把匕首。卡林朵已经没有了呼吸,可是他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没有放松。血液在卡林朵的身边流淌开来,变成了一滩暗红色的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