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卓思伸手将乌桑拉进了屋子里。她小心翼翼的将水袋里的水倒入碗中，扭头看了看乌桑，轻轻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默默许了愿望。

乌桑扭头定定的看着卓思的侧脸，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记忆中那个童真幼稚的小女孩仿佛又重新出现在乌桑的面前，那个一见到心爱的礼物就兴高采烈的女孩，一受到委屈就痛哭出声的女孩，又一次站在了这里。

哈木在自己的床上呆呆的坐着，直到第二天清晨。这几天发生了太多变故，哈木心里装满了事，久久难以入眠。他一改往日那温柔的样子，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十分严肃。

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门缝里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紧张兮兮的看了看屋里。

哈木瞥了一眼门口，冷冷问道：“谁？”

那个小脑袋闻言，顿时缩了缩身子。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手中拿着一叠摆放整齐的衣裳，低下头回答：“哈木将军，是我。”

“你是谁？”哈木的眼睛望向面前的女子，沉声问道。

那个女子顿了顿，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小声回答：“我，我是来服侍您的侍女。我叫依娜。”

“依娜？”哈木眯起眼睛，有些狐疑的看了看面前的女子，沉声问道：“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名为依娜的女子抬眸瞥了哈木一眼，急忙回道：“我是前不久才来的，哈木将军没见过我也很正常。”

哈木没有再言语，他仔细将依娜打量了一番，翻身躺在了床上。

依娜有些紧张的看了哈木一眼，见哈木没有说话，急忙将衣裳放到了床边。她弯腰冲哈木行了个礼，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哈木将军……乌孙王命我把干净衣裳拿给您。您要是没什么要吩咐的，那我就退下了……”

哈木闭上眼睛一言不发，没有再理会依娜。依娜等了片刻，见哈木不再说话，这才缓缓地走出了房间。

房间的门被轻轻关上，乌孙王站在门外，从门缝里看了看哈木，表情有些凝重。他低头看着刚出来的依娜，低声问道：“哈木怎么样了？”

依娜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扭头看了看乌孙王，低头回道：“哈木将军……看起来还是有些沉默。我刚刚跟他说话，他也是爱搭不理的……”

乌孙王听完话，皱了皱眉头，冲依娜挥了挥手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依娜闻言，点了点头，匆匆的离开了哈木的住处。不知道为什么，哈木周身总是围绕着一种冷漠的气场。就算依娜再想努力的和哈木搭话，也始终得不到哈木的回应。依娜站住脚步，仰起头，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

接近中午时分，乌桑和达塔尔一起骑马出去寻找哈木。哈木已经离开了近两天，他们心里也不再报什么希望。再加上卡林朵和哈木一起消失，达塔尔和乌桑心里都有些了然，哈木可能是回了乌孙国。

一个时辰之后，达塔尔在大漠上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眺望着远处的阳光，抿起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乌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许久，这才停了下来。他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达塔尔，眼中生出意思不解。

“大哥，你在那里干什么呢？”乌桑眯起眼睛看着达塔尔，疑声问道。

达塔尔听到乌桑的问话，扭头冲乌桑笑了笑。他轻夹马腹，甩了甩手中的长鞭，策马走到了乌桑身边。正午的阳光已经有了一丝温度，乌桑棱角分明的脸颊上，被阳光照出了一道阴影。

“乌桑，咱们有多久没有单独说说话了？”达塔尔扭头看着乌桑，轻声问道。

乌桑定定的看着达塔尔，一时间没有弄明白达塔尔的意思。他眨了眨眼睛，疑声问道：“大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达塔尔闻言，低头轻笑一声，摇摇头回道：“没什么，就是咱们难得两个人出来，突然有些心里话想和你说说。”

“大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乌桑看着达塔尔，沉声说道。

达塔尔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乌桑的肩膀：“乌桑，从小属你最懂我。如今大哥有一件事，已经在心里盘算了许久。”达塔尔顿了顿，继续说道：“匈奴国之前和周边保持和平，只是因为我们兵力不强，不足以和他们抗衡。经过了几年的操练，我们的铁骑也逐渐增多，开疆扩土的事情……”

“大哥，你别再说了。”达塔尔话未说完，就被乌桑急声打断。

达塔尔有些尴尬的看了看乌桑，抿起嘴唇，没有再说话。

“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乌桑顿了顿，继续说道：“匈奴国近年来兵力确实增加了不少，不光是周边小国，就连乌孙都忌惮我们几分。只是……只是我们强大，必然会引起周边小国的嫉妒。要是我们这次真的和乌孙打了起来，那周边小国必然会蠢蠢欲动。到时候，他们联手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我们就又和之前……”

达塔尔抬手制止了乌桑，沉声说道：“所以，这次和乌孙的一战，决定了我们的覆灭或者强大。乌桑，你一直是我信任的兄弟，所以……这次出战，我派你为总领大将军。”

乌桑闻言，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他犹豫了片刻，摇摇头说道：“大哥，此事……还是有待商榷。如果真的要去攻打乌孙，那接下来……恐怕很难再恢复和平了。”

达塔尔低头思索了片刻，没有再回话。他抬头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有些怅然的说道：“我都明白。只是，现在唯一担心的一个人是长欢。如果我们要和乌孙对战，那她就要跟着我受苦。”

乌桑定定看着达塔尔，低下头一言不发。他自知不该掺和达塔尔和长欢的事情，更不可以偏向任何一方。所以，乌桑能做的，就只有沉默。

正午时分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火热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不知道它预示着重生，还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