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达塔尔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长欢和乌桑一起去了集市,将纳蒙请了过来。纳蒙给达塔尔仔细诊断了一番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达塔尔恢复良好。大阏氏见达塔尔变得和之前一样生龙活虎,这才放下心来。她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长欢也微微放下了心来,她扭头看了看大阏氏,抿起嘴笑了笑,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
所有人都在为达塔尔病情恢复这件事而高兴,可最应该高兴的达塔尔,却丝毫开心不起来。他双手双脚被绳子紧紧的捆着,丝毫动弹不得。乌桑就站在大阏氏的左侧,那副心安理得的样子,看起来俨然是大阏氏亲生的子嗣。
达塔尔抬眸看着乌桑,心里越来越气愤。他伸出手,抬头看着大阏氏,冷着一张脸说道:“阿妈,我病都好了,该给我松开了吧?”
大阏氏闻言,急忙点了点头。她扭头看了看乌桑,笑着说道:“乌桑,快,快帮你大哥把绳子解开!”
“是。”乌桑低头看了大阏氏一眼,抿起嘴笑了笑。他拿起匕首,垂眸看着达塔尔,缓缓向达塔尔走去。
达塔尔抬眸看着乌桑的表情,脸色也逐渐阴沉了下来。他顺着乌桑的手臂,一直看到乌桑手上的匕首。那把匕首刀刃磨得很锋利,阳光照在那刀刃上,闪着银色的寒光。
达塔尔紧紧盯着匕首,心里越来越恐慌。匕首离他越来越近,达塔尔往后退了退,眼睛圆瞪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的表情。
乌桑低头看着惊慌失措的达塔尔,顿时有些不解。他走到达塔尔面前,微微蹲下身子,关切的问道:“达塔尔,你这是怎么了?”
达塔尔看着面前那个晃来晃去的匕首,心里愈发的慌张。寒光一闪,只听一阵急促又微弱的撕裂声转瞬即逝。达塔尔看着地上碎裂的绳子,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达塔尔的手腕因为近一个月的捆绑,生出了一圈紫色的勒痕。他缓缓的抬起手腕,小心翼翼的转动了几圈之后,低下头一言不发。
大阏氏看着达塔尔沉默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她探着头,皱起眉头看着达塔尔的脸,疑惑的问道:“孤涂,孤涂?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达塔尔听到大阏氏的问话,抬头看着大阏氏的眼睛,摇了摇头,沉声回道:“没事。阿妈,你看我这病也好了,乌桑这个代替管理匈奴国的位置,是不是也该给我让出来了?”
大阏氏闻言,脸色顿时僵了一僵。她扭头看了看乌桑,又看了看身边站着的一圈人,一时有些迟疑。达塔尔的表情却是十分坚定,他说完话,目不转睛的看着大阏氏,一直等待着大阏氏的下文。
过了许久之后,大阏氏低下头,轻轻咳了一声。她抿起嘴笑了笑,眼神有些闪躲的看着达塔尔,有些心虚的说道:“孤涂啊,你现在身子刚恢复,不适合一直操劳。这样吧,你再休息几天,等你完全恢复过来之后,再撤掉乌桑代替的职位。刚好单于也有意让你继位,等你好了,单于就给你举办继位仪式。”
达塔尔听完大阏氏的话,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他抬眸看着大阏氏,咬了咬牙齿,沉声说道:“继位?阿妈,既然你这么器重乌桑,为什么不让乌桑继承阿妈的位置?反正你们也一直说乌桑更加沉稳,他当了单于,肯定不比我差。”
大阏氏紧紧的盯着达塔尔,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火。她用力拍了掌桌子,不由得加大了声音:“放肆!孤涂,你刚恢复过来,怎么又开始胡言乱语!”
达塔尔闻言,咬着牙冷笑一声。他缓缓站起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乌桑面前,板着脸沉声说道:“乌桑,你真是有两把刷子。你不仅把阿爸阿妈伺候的服服帖帖,甚至连你身边的那些人,也全都夸赞你的好。可惜啊,你的这些把戏,我是已经全部看透了。”
乌桑听完达塔尔的话,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狠狠瞪着达塔尔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问道:“达塔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到底看透什么了?”
“看透了什么?”达塔尔抬头看着乌桑,冷冷说道:“你明明比我更加沉稳有谋略,不光是那些将士,就连我阿爸阿妈都经常夸你。可是你一直都甘愿为我所用,就算是和我有所争执,也愿意听命与我。这么多年来,我就觉得你越来越不对劲。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一步一步棋走来,为的,就是等到现在,和我抢单于的位置!”
达塔尔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大阏氏听完达塔尔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瞪大了眼睛,指着达塔尔的指尖有些颤抖。
大阏氏看着达塔尔,过了许久,才断断续续的说道:“孤,孤涂,你这十几天没见,怎么,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这些话,我之前从未听你说过。你,你是不是听信了谁的谗言,才会说出这番话的?”
达塔尔扭头看着惊慌失措的大阏氏,顿了顿,冷笑着说道:“阿妈,我谁的话都没有听。我所说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推测。”
“既然是推测,你又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大阏氏抬头看着达塔尔,喘了几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乌桑一直尽心尽力的辅佐你,就是因为当初他的父亲战死之前,就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哪怕是葬送自己的性命,也要尽力的保护你。乌桑这些年一直在为他父亲的叮嘱而努力,我和单于都看在眼里。可是,可是你,你只是因为自己的推测,就将乌桑说的这么不堪入耳。你,你的良心何在?”
达塔尔听完大阏氏的话,身上的戾气也没有之前那般明显。他垂下眼眸沉思了片刻,沉声回道:“阿妈,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单于的位置是我阿爸的,将来也一定会是我的。我不会让给任何一个人,为此,我不惜牺牲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