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和德兰听完达塔尔的号令,行了一礼就一起出了兵部大营。达塔尔皱着眉头,定定的看着大营正中间摆放的沙盘,眉宇间有一丝忧愁。
一直到太阳落山,达塔尔都没有回婚房。晚饭后的汤药是由纳吉送到房里的,长欢坐起身子,扭头看着由远及近的纳吉,原本微笑的唇角也缓缓没有了弧度。
纳吉拿着食盒,缓缓走到桌边。他将食盒放在桌上,转身冲长欢行了一礼,沉声说道:“大阏氏,到了喝药的时候了。”
长欢听完纳吉的话,抿起嘴角笑了笑,点点头回道:“多谢纳吉侍卫了。汤药就放在床边吧,等一会儿我自己喝就行了。”
纳吉闻言,抬眸看了长欢一眼,有些疑虑的说道:“大阏氏,单于刚刚嘱咐过我,要我看着您把药喝完才能离开。您要是现在不喝,我没法向单于复命。”
长欢沉默了片刻,扭头看了纳吉一眼,眼中有一丝忧愁的神色。她顿了顿,轻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你把药碗给我端来吧,我这就喝。”
纳吉闻言,抿起嘴点了点头,端着药碗走到了床边。长欢扭头看着纳吉手中热气腾腾的汤药,微微皱了皱眉头。她伸手拿起汤匙,在药碗里缓缓搅拌了片刻,随即轻轻喝了一口。
纳吉低头静静的看着喝药的长欢,轻轻舒了一口气。
许久之后,长欢轻轻将汤匙放到碗中。她深吸一口气,无力的倚靠在床边,看着纳吉轻声问道:“这下,你好回去复命了吧?”
纳吉听到了长欢的问话,轻轻点了点头,沉声回道:“大阏氏喝完了药,纳吉自然是好回去复命。”
“那就好。”长欢抿起嘴,抬眸看了纳吉一眼,有些迟疑的问道:“纳吉……达塔尔他……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纳吉闻言,低下头看了看长欢,沉声回道:“单于一直在兵部大营,已经一下午没有离开过了。许是因为中原的援兵快要抵达乌孙国,单于在想对应的策略……”
长欢听了纳吉的话,眉头微微皱了皱,脸上露出了一丝忧愁的表情。她双手紧紧攥着被子,低头思索了片刻,又继续问道:“那……单于他,还没有想出策略吗?”
纳吉沉默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沉声回道:“嗯。乌孙国和中原联兵打仗不是一件小事,他们来势汹汹,我们要是想不出什么对策,必定会是一场败仗。单于目前谁都不信任,自然也不可能和我们商议军政之事。所以……”
“所以,他就自己一个人待在兵部大营,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和你们说过话?”长欢未等纳吉说完话,皱着眉头急声问道。
纳吉听完长欢的话,抿着嘴点了点头。他看了眼长欢,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如今匈奴国和乌孙国之间的关系愈加紧张,再加上先单于又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仙逝,给单于带来的压力自然是不小。一众将士将单于的现状看在眼里,心里也都十分焦急。可是单于现在谁都不见,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我们也只能干着急而已。”
长欢抬眸看了眼纳吉,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点点头,扭头冲纳吉笑了笑,有些疲惫的回道:“我知道了。纳吉,你也快回去向单于复命吧。我有些乏了,想先睡一会儿。”
纳吉闻言,没有再说什么话。他点了点头,将药碗放进食盒里,冲长欢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大门被纳吉缓缓打开,又轻轻关上。长欢听着木门“吱呀吱呀”的声音,轻轻摇了摇头,这才又躺进了被窝里。
短暂的安静却并不能给长欢带来一丝宁静,长欢虽然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心里却寒冷的像坠入了冰窖。烦躁的思绪一直扰乱着长欢,紧皱的眉头从未舒展过,能够明显的看到眉间的一个“川”字。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里,乌桑静静的倚靠在墙角。夜晚的气温明显比上午要寒冷许多,地牢里又冷又潮湿,就连一只耗子都不愿在地牢里多待上一秒钟。
乌桑身穿一件棉衣,披着一件兽皮衣袍,一言不发的坐在墙角。他仰起头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上空,双眼放空,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安静的地牢里突然响起脚步声,乌桑扭头看了看楼梯的方向,眼中隐约有一丝期许。
一点微弱的光亮从楼梯上方缓缓来到乌桑的牢门前,乌桑抬头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人,略微顿了顿,随即又扭过了头去。
纳吉见乌桑一言不发的坐在墙角,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将油灯放在地上,打开食盒将饭菜递到乌桑面前,小声说道:“乌桑将军,这是今晚的饭菜,您快趁热吃吧。”
乌桑听完纳吉的话,抿起嘴有些落寞的笑了笑。他扭过头,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怅然的问道:“纳吉,单于现在怎么样了?”
纳吉闻言,低下头思索了片刻,沉声回道:“单于……正在为政事发愁。”
“政事?”乌桑愣了愣,扭头看了眼纳吉,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政事?”
纳吉顿了顿,抬眸看了眼乌桑,明显有一丝迟疑。片刻之后,纳吉轻叹一口气,摇摇头说道:“匈奴国……注定要和乌孙国打这一仗了。”
“什么时候?”乌桑闻言,顿时皱紧了眉头。
“时间还不知道,但是中原的援兵已经快赶到乌孙国了。约莫……”纳吉犹豫了片刻,攥了攥双拳,沉声回道:“约莫,还有一天,中原的援兵就到了。”
乌桑听完了纳吉的话,心里顿时被人狠狠揪了起来一般。他倒抽一口冷气,紧紧攥住双手,急声问道:“那,大哥他,他想出怎么应对乌孙国这一仗了吗?”
纳吉闻言,定定的看了看乌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轻叹一口气,缓缓坐在了地上,沉声说道:“单于现在谁都不信,只是一个人坐在兵部大营里。我们这帮兄弟都干着急,可是也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