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全身都要散架一样的痛……
睁开眼睛,对只要睁开眼,一切就都过去了……
陛下驾到!
什么鬼?
陛下?
所以就……真他妈白跳了?
现在这心肝脾肺肾,都不好了的感觉如此真实,不会是真的要死了吧?
等等……合着,那些死了就能变成蝴蝶,变成一阵风穿回去的剧情,都是骗人的?
这么疼死人的意思是,真的会伤,会死?!!
秦孟瑜,你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妖孽啊,你可害死你哥我了。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英年早逝,我要活着,一定要努力活着!
对这里是皇宫,全天下最好的医生都在这里,只要我不想死,就一定能活着!
就在我拼命努力想要睁开眼的时候,耳朵里清晰的听到这样一段关于我病情的对话。
“臣太医院章济叩见吾皇万岁。”
“章院令免礼,先说说人怎么样了。”
“裴大人五脏六腑结受到重创,关键还要看今晚服下的药是否能止住脏腑出血的情况,若是能就还有一线生机,若不能……老臣甘愿领罪!”
“章卿既为太医署翘楚,孤也只能盼着你妙手回春了,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他们去取,不必呈报了。”
“还有你们这些奴才,给孤听好了,要是你们家大人有任何三长两短,你们都罪责难逃,都给孤警醒着。”
“小樊尤其是你!”
“樊林遵旨,要是我家少爷醒不来,小的甘愿陪葬!”
“什么少爷,他现在是孤的王夫,这凤藻宫三品尚书郎。”
“陛下恕罪,是奴失言,我家大人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孤议完事再来看他,这回你务必给我把他看好了。”
“奴遵旨,恭送陛下!”
“陛下起驾!”
照眼前这个意思听来,我目前为止,应该是摔坏了脏器,可是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术,仅仅靠着中医,活命岂不是更加渺茫?
天啊,吊,服毒,哪怕一刀捅个窟窿呢,我是猪油懵了心,非要选跳楼这么吃亏的死法吗?
这下来个皮包骨,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抢救一下,都这么费劲儿,哎……
诶,不对,应该说,我本来就不该信了那些奇葩,电视里的鬼话,没事儿玩什么自杀!
这回可真是,作……咳咳咳……
“不好了章大人,我家大人他又吐了!”
“章大人这样不行呀,刚喂进去的药合着血沫子又一股脑全吐了出来,这样折腾就是再好的药材,也很难到达病灶啊。”
“刘院丞你的话,老夫也不是不清楚,只是现在老夫也拿不出更好的解决之道,况裴大人现在脏腑羸弱,我也不敢下什么猛药,一个不小心,人去得更快,那你我,合着这满院子的脑袋,又该如何?”
经过这样一番对话,我耳边开始传来成片小声的呜咽,我理解现在我的生命和这里许多人的命运绑定在一起的事实。
难道我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玩完了?
等等,按照刚才这位医生的意思,是说不敢,而不是说不能对不对?
这位高人现在不是在跟我玩儿什么套路吧?
据我所知,最好的太医,面对重病的君王,采取的必要措施都会偏温和,因为医不好位者顶多只算个医术不精,但医死了大佬,这罪过赔全家都不多。
可是医生,我宁愿你给我来一剂猛药,咱们好就好,您这温水煮青蛙,活活疼死了我,这可就有背医德了啊。
可奈何,我现在连开口做出选择都不能!
我妄图抓住生命里任何一根救命稻草,这时候我听见了某个悲痛欲绝的哭声,一边哭,一边说:“三爷,我的公子,大公子腿残了,二小姐还没出嫁,你要是还有良心,又怎么能辜负老爷的重托,你让他们今后靠谁去?!”
“你要是不想下去太老爷骂死你,就赶快好好的吃药,好好醒过来。”
“呜呜呜……还有小樊,小樊也不想死,我今年才十四,还没活够呢!”
感受到温热的眼泪水,啪啪打在我手背,可真是急死个人,傻孩子,你要是不想我死,在这儿哭有什么用,你的眼泪又不是仙丹。
要不你帮我求求哪位太医,不,该去求求皇帝,最好让她一声令下,告诉那群御医,要是再拿不出办法,就都得和我一块儿死。
只有大家豁出去一条命,或许你公子我,还能有一线生机。
老天,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哪怕一句话,一声呐喊,求你!
嗯?
这感觉是……是电击?
“啊……”
“救……求陛下……救我!”
当我感受到强大的电流通过我的身体,我终于睁开眼,抓住我眼前唯一的人,全力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电流消失以后,我感觉整个身体像被吹鼓揭皮,再滚油锅炸过一样。
只听见某个哭腔对我信誓旦旦的说:“公子你放心,我这就去请陛下来!”
再度陷入昏迷的我,完全无法预料,陪嫁小书童樊林,这一去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危险局面。
后来我才知道,小樊跪到宏政殿前求见女皇的时候,殿内女皇正在和她的正宫夫君中州王卢氏君吵架。
而小樊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声声喊着我那几乎变成遗言的求救,彻底点燃了君王的怒火。
“你恨我何不干脆杀了我,这件事与他何干?!”
“整件事的确与他无关,但看你现在痛苦的样子,即便你要把我千刀万剐,我也不悔。”
“卢隽,孤告诉你,我三郎要是死了,你,你山东卢氏,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陛下,还能杀了我不成,若是敢,又何苦等到今日?!”
“呵呵,你不就想激我杀了你吗,不,孤偏不杀,我要把你关在那立政殿里,到老,到死,哪怕死了化成泥,你也休想和她落到一块土地!”
“别再自欺欺人,你怕天下悠悠众口,你的三郎在你眼中,远远不及这江山来得重要,你不敢杀我,更不敢为他杀我。”
“也难怪,他知道了你的本来面目会想死,那还救来干什么,侥幸活过来,也会成为第二个我,一辈子纠缠在对你李令的痛恨当中磨心噬骨。”
“还不如就此闭了眼,大家干净!”
“不许你咒他,他不会死,至少不会比你先死,否则我会让你今后的每一天,都生不如死,你听见没有!”
“来啊,送中宫回去,自今日始,中宫身体抱养,需闭门静养,无诏不得擅出。”
“哈哈哈……我要死,你管不着,哪怕你是皇帝也管不着,而失去他,是我给你最好的惩罚,穷碧落下黄泉,你都将永远失去。”
“哈哈哈……你终究会和我一样失去……”
“……和我一样……”
陛下出来,小樊撇见一眼门内那极尽癫狂之人,只觉不寒而栗。
恰恰也是在这个人的刺激之下,女皇一改明君知书达理的脸孔,一来就冷了脸严命:“孤要他活着,若救不活,这满宫苑的无能庸医,统统都要陪葬,诸位国手可听得明白。”
“微臣等领旨!”
“孤在此谢过诸位。”
“我等……不敢!”
她恩威并重,一拱手,一低眉,生杀予夺的姿态站在我那病床前,那风姿在小书童的形容下,宛如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