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海风吹来，夹着些许腥味。

“你醒了？”

莫逍遥站在船头，吹着海风，白发印着郜月，如同晶莹透亮的银丝。

“嗯。”

叶小乙伸了伸手臂，从船舱中坐起身来，除了感觉有些疲惫，并没有不适之处，只是，丹田中空空如也，感受不到一点真气。

“你，没什么想问的？”

叶小乙猛的抬头，莫逍遥依旧面向前方，船上，并没有其他人，船外两边是高山峡谷，这条峡谷间的河道，也有百十来丈，潺潺水流，奔腾而下，至于他们要去哪？他也不知道。

“千雪寒，到底怎么了？还有那两个青衣呢？”

莫逍遥冷哼一声：“这就是你想问的？”

叶小乙抬头望了望：“我们这是去哪？就我们两个人？”

莫逍遥叹口气，半晌，他沉声道：“你别坐着，你出来，站在我的旁边。”

叶小乙有些疑惑，但回想起最后一幕，似乎是他救了自己，一个想救自己的人，应该不会害自己。他这样想着，便站到船头，两个人并排站着，叶小乙似乎还比他高一点点。

皓月当空，漫天星河，高山峡谷，水波潺潺，孤舟夜行，真是一副好风景。

一阵海风吹来，船只顿时有些摇晃，莫逍遥手一挥，一股劲风在水面“啪”的一声，有些倾斜的船身，又恢复了正常。

小船顺着水流，一直往前飘去，速度不算慢。

莫逍遥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而是正色道：“站在这里，你有什么感受？”

叶小乙环顾四周，叹道：“景色很美。”

莫逍遥面无表情：“你对这个江湖，有什么感受？”

“什么江湖。”

“你所接触的武林，就是江湖。”

叶小乙低头想了想，问道：“千雪寒，到底是人，还是...还有青衣呢？以及暮色村的前辈，都甘心吗？还有，为什么不让我们习武？为什么习武的人会中毒？”

“好。”莫逍遥点点头：“你的问题很多，我只问一个，为什么你会什么都不知道？”

叶小乙一愣，随即自言自语：“因为我，接触的太少？”

“还有呢？”

“太弱？”

莫逍遥冷哼一声：“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叶小乙摊开手道：“我能怎么办？又没人教我，我也不认识什么人，我之前，又不是习武的。”

莫逍遥道：“别人要杀你，可不会因为这些而同情你...”

叶小乙抓了抓头皮：“那我该怎么办。”

莫逍遥深吸一口气：“那要看你，想不想了解更多？”

叶小乙沉吟半晌，点头道：“想！”

“那好。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你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就可以。”

叶小乙望向他，这样的莫逍遥，他还真有点不习惯，他撇撇嘴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答应你？”

莫逍遥叹口气道：“也许我有些明白，葛立为什么要把功力传给你了，可能，他没有选择。”

叶小乙心头一沉：“什么葛立？什么没有选择？我不懂。”

莫逍遥摇摇头：“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不成？放心，你身上的那些秘密，对我来说，已没有价值。不信，你看你胸口。”

叶小乙将信将疑的扯开衣襟，顿时大惊：他的胸口处，血煞之毒的印记已经消失。

他，成了正常人。

这，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悲伤。

“现在，你可以选择做回一个正常人，也可以选择继续寻找那个答案，你选择什么？”

叶小乙深吸一口气，回归正常人？

做回那个看上去无忧无虑的，但心里总有不甘，就像老余？就像暮色村的老人们？他摇摇头道：“不，我还是想继续寻找答案。”

“很好，孺子可教。”

“你，认识葛立？”

莫逍遥伸出右手，摊开手掌，上面赫然是葛立的盟主令和冷字玉符。

叶小乙有些怒道：“你搜了我的身！”

“哼！一个命随时掌握在别人手上的人，这样问有什么意义？”

叶小乙叹口气，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是想变强啊，可是我练来练去，内力是知道怎么练了，可是一点招式都不会。”

“所以，你要不择手段的变强，不止内力，体力，招式，都要修炼。”

“可是到哪里去练？”

“你既然是我徒儿，我自会带你去适合你的地方。”

“真的？”叶小乙双眼放光。

莫逍遥却一脸喜悦之情都没有。

“那个，刚才我问的问题，你可以回答我了么？千雪寒到底怎么样了？还有那两个青衣。”

莫逍遥沉声道：“你到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

“没有，只是，我想知道原因，我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恐怖的一幕，是，是真的吗？她，看上去明明就是一个弱女子。”

莫逍遥深吸一口道：“她的确是个弱女子，只是被人改造成了傀儡，你看到的千雪寒，已经不算是人，而是由虫子组成的一具傀儡，被千雪寒蛊控制住的傀儡。”

“啊？”叶小乙睁大了眼睛，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幕，不禁问道：“我当时感觉喉咙里有个冰冷的东西钻进去，难道，那是虫子？”

莫逍遥点了点头。

叶小乙一阵干呕，半晌，方才问道：“它在哪？”

莫逍遥摇了摇头。

连他都不知道？叶小乙不禁心头一沉，想起无缘无故的惨状，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喃喃道：“难道，我快死了？”

莫逍遥道：“很不幸，是的。”

叶小乙不禁后退一步，有些恍惚。

莫逍遥道：“但不是现在，你想活下去，还有办法。”

叶小乙赶紧道：“什么办法？”

“好好习武吧，用内力喂养千雪寒蛊，它现在在你体内沉睡，最少沉睡一年，也就是说，你只有一年的时间来修炼，一年后，它一旦苏醒，就得用内力来喂养，如果你那会内力足够，就可以胜任，不够的话，就等着被它吸收吧。”

叶小乙不禁浑身一颤，喃喃道：“我好心想去保护她们，她们...为何，为何要害我？”

莫逍遥冷笑一声：“小子，你还不明白吗？保护人是要有实力的，而且要有必死的觉悟，你如此弱，有什么资格去保护他人？”

叶小乙不禁想起葛立，想起铁大柱，想起三叔，想起家人，低下了头。

“所以，老夫只要求你做一件事，那就是，好好活下去。”

叶小乙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