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不说话。
她有一个别扭的性子,在前世也是这样。你这个人如果想要伤害她,可以图她的钱,但是绝对不能伤害她的健康。
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缺少健康的人,所以她对自己和身边的人的身体极为看重。
所以当姜回带着伤回来,而她奶奶又不让她去找人算账,所以她只能将这笔账记在心里。
记着记着,徐髯的错就成了建议姜回去学武的闵昭的错。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种错位怪罪的产生不单单是因为闵昭建议姜回去学武,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只是这一点,姜心能感觉到,却分析不清为什么。
而闵昭则只感觉到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惹了她的不高兴。
旁观者则认为,姜心真的小题大做,还带迁怒人的,也太小心眼了些。
姜心被姜老太教训了一番,到底没在闵昭面前摆脸子,而是恭敬的又行礼。
闵昭道:“姜姑娘不必多礼,我今日过来是要同你说关于王溪的事。”
姜心点了点头,道:“夫子请讲。”
闵昭暗笑,好吧,还是有点情绪。
闵昭道:“不知道姑娘有没有什么对策了?”
姜心摇头:“没有。”
她连人家的底细都不知道,能有什么对策?
闵昭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些王家的底细消息,姑娘不放听一听再做打算。”
姜心眼睛突然就亮了:“真的?”
闵昭笑着点头:“姑娘听我细说。”
姜心抿了抿唇:“先生请讲。”
闵昭轻声一笑,他知道,她的情绪过去了。
“王溪是京都城王氏家族子弟,四年前来到灵山镇拓展商业,如今在灵山镇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
姜心拧眉问:“不在曲泉县富商排名榜上?”
闵昭摇头:“不在。”
“但是,虽然他是曲泉县最大的富商,却可以算得上是最有来历的富商,他的靠山乃是京都城的勋贵。”
“勋贵啊。”姜心吸了口气:“是我们这些平民接触不到的阶级。”
闵昭却道:“虽然是勋贵,但到底离得远,姑娘也不用害怕。若是姑娘有什么想法,不妨拿出来说一说,若是我们能帮忙,定尽力相帮。”
姜心的手摸索着四方桌的边沿,陷入沉思。
其实她确实有想法,但是她自认自己没办法做到。
清风又添了一把柴:“姑娘可能不知道,我家主子同这位王老板也有些渊源,所以若是姑娘有什么想法,大可以告诉我们,也不用怕我们会得罪他。”
姜心诧异的看向闵昭,就见闵昭摩挲着自己的手腕,眸光深深的看着她。
姜心被他的眸光一烫,慌忙移开目光,咳嗽了一声,道:“我确实有个想法。他其实就是拿整个村子的人威胁我,我若不将磨坊卖给他,届时我不会有好结果,绝对会被村里的人赶出去。”
“但是如果在那之前,让村里的人将手里积压的粮食都卖出去,这件事儿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闵昭点了点头:“那姑娘有什么办法了吗?”
姜心双手手心朝上摊开:“没有,全村人手里待卖的粮食少说也有几十石,纵然是灵山镇最大的粮商,恐怕也吃不下去这些。”
更何况,依照闵昭所说,这位王老板身后有大人物做靠山,这个时候,谁敢跟他作对?
闵昭道:“姑娘有没有想过这磨坊的将来?”
姜心点头:“我有想过,只怕此事过了,我这磨坊也不会安生。”
闵昭道:“被王溪盯上的东西,确实很难摆脱他的纠缠,姑娘没想过将磨坊卖给他吗?至少这样可以得到一些银钱,也会得到安宁。”
姜心冷笑:“我已经跟奶奶说过了,这磨坊就算是我烧了,也不会卖给他。不蒸馒头争口气,他敢威胁我,我就敢破罐子破摔。再说了,夫子真的觉得,我将磨坊卖给他就能安宁吗?他得了这磨坊,这磨坊就成了他的眼睛,只怕日后我再有什么出彩的东西,都会被他觊觎吧。我若是想要安生,还得离的远远的才好。”
人活两世,姜心自认自己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一个常年在医院的人,闲着无聊最大的乐趣就是观察人,然后在抢救室门口看人生百态,在病床上听百家故事。
王溪这种人,姜心见过。
既然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那就让他觊觎的东西彻底消失,断了他的念想。
至于以后,他一个大老板,总不会一辈子找人盯着她,看她发明什么就抢什么吧,那得多无聊又脑残。
她自认自己还没重要到这个份上。
反正,这就是姜心的性格,宁可毁掉也不屈从。
闵昭眼看着姜心的眼神越来越决绝,心里都快慌了,连忙说道:“其实也不一定有你想得那么悲观,如果姑娘还相信我,就将此事交给我,三日之内定会有消息传来。”
姜心惊讶道:“夫子有办法?”
闵昭道:“还是你刚刚的话给我的灵感,我可以去试试。”
姜心点头,再坏的情况也不能比现在更坏了吧。
“那就先谢过先生了。”
姜心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谢过闵昭。
闵昭起身告辞离去,带着清风离开姜家,清风悄悄问闵昭:“主子,您真的有办法?”
闵昭微微挑眉:“当然有。”
清风听他的语气轻快,不由道:“您和姜姑娘这是没事儿了?”
闵昭看他:“什么事儿?”
清风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闵昭轻笑:“明日叫姜回来一趟,她姐姐的事儿,她自然要出力。”
清风暗暗咋舌,真记仇!
于是第二日,姜心送了姜回刚离开,姜回就被清风提溜走了。
而王溪的威胁终于奏效了,因为那些出门卖粮的人们终于察觉到,他们手里的粮竟然卖不出去了。
也有人上门来问姜心对策,这时姜心才知道,他们手里哪里只是几十石,而是上百石。
姜心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会这么多?你们平时不都是一次性只收一两石吗?”
那人哭天抢地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传回来的消息,冬天到了,收粮的价要涨了,所以我们这次出去收粮都收得多。本来听说后来去收粮的确实涨了价,还暗自高兴,谁想到这粮食还没卖出去,粮价就塌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