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微微愣神之后就明白了他说的意思。
姜心突然觉得是自己钻牛角尖了,她做这些不就是为了生意吗?至于孩子们学到些什么,有很大一部分是依靠家长去引导的。
不要说玩具,读圣贤书的还有斯文败类呢,在不同环境的影响下,最终一个人能成长到什么地步还不是靠他自己?
想通了这件事,姜心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起来,道:“那薛老板可是有什么章程了?”
薛松阳笑道:“既然姜姑娘只做批发不做铺面,那么我只管在你这里下订单就行了是吧?”
姜心点头,让刚刚送茶进来的舒娘又去她的房间拿了玩具厂的产品图册。
这个产品图册的封皮是由纸板外边包裹着油布做的,里面的每一页纸都硬的如同木板,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就是纸做的。
这个产品图册的长宽都是一尺,里面有十张纸板,每张纸板正反两页都贴着一张玩具的图画。
薛松阳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画,几乎跟真的东西印上去一般,那色泽阴影如同实物。
薛松阳诧异的看向姜心:“这图册上的画是姜姑娘画的吗?”
姜心道:“有一部分是我画的,有一部分是我的徒弟画的。”
薛松阳摸索着那画册,突然感觉上面好似铺了一层东西似的,竟然摸不出半点作画的痕迹。
这让薛松阳更为惊奇,不免诧异的问姜心:“姜姑娘,你这一本画册的工艺已经令人叹为观止了。”
姜心笑道:“这倒是费了我不少的心思,不知薛老板从中看出些什么吗?”
薛松阳一手左手挽起右手的袖子,手指轻轻触碰在画册内页上,道:“单说这画卷之上铺设的这一层东西,就让我很困,不知姜姑娘可不可以为在下解惑?”
姜心点头,道:“当然可以,要说这这上面的东西,薛老板定然是识得的。这是松香,又加了一些别的东西混合而成的,不过这东西很难得,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做成的,并不适合量产。”
松香在现代装修业上使用也很频繁,所以姜心大概能摸到一点点应用的方法,但是想要彻底用起来,姜心自信她没这个自信。
既然姜心这么说了,薛松阳也不计较这个,又指着那画说:“姑娘这种绘画的方式倒是很特贴,就如同真的东西一般,不知这是什么作画的手法。”
姜心道:“就是普通的绘画基础,薛老板可以称之为素描,不过我在素描之上用彩铅笔进行了再次颜色修改,所以叫它铅笔画。”
先不说什么素描,薛松阳立刻抓到了重点:“姑娘这里可有所谓的铅笔,让薛某一观?”
姜心看了一眼舒娘,舒娘点了点头,出门去后院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打开,里面躺着十来根削尖了的彩色铅笔。
舒娘很贴心的拿过来了一张纸,铺在桌子上,姜心拿起一支铅笔,在上面轻轻一划,就画出了一道红色的印记。
薛松阳顿时眼前一亮:“这个东西姑娘可能大量产出?”
姜心摇头:“这个东西很费染料,而且制作工艺很不成熟,这个笔尖很软,稍微一不注意就会掰断。”
姜心在这个时代找不到称心如意的粘合剂,只能用糯米浆水代替,虽然也做出来了,可是色彩的附着力却差强人意。
当然,如果是在素描纸上那就不一样了。
薛松阳听她说着这些东西的缺点,心中的激动却一点都没减少:“姜姑娘应当明白,一个新事物的产生,最初谁也没有办法将它做到尽善尽美,而是在一些有机缘的人或者能者不断的完善中走向成熟。这个所谓的铅笔虽然它的品性虽然不是很好,却是一个咱们庆王朝前所未有的东西。”
听他这么说,姜心却还是忍不住要打击他:“可是薛老板应当也知道,制作这个东西光染料成本就很高,卖出去的价格肯定也不低,如果价格高,再不好用,买的人直接弃用了该怎么办呢?”
薛松阳却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我看着这里面还有一种黑色的线条,敢问姑娘,这可是炭笔?”
姜心点头道:“也不全是,也是经过加工后的炭笔,要比此时的炭笔坚硬一些。不过,这个笔的附着力笔彩色的要好一些。”
薛松阳笑道:“这不就是了,总有有用的不是?我们可以用这个黑色的炭笔作为打开铅笔市场的先锋,当人们用惯了黑色的铅笔,还能不惦记一下彩色的铅笔吗?”
姜心觉得这事儿有点悬,可是她并不善于经商,眼光肯定不如薛松阳,听他这么说,她也不拒绝,道:“如果薛老板想要做这方面的生意,我这里自当尽量供应。”
薛松阳道:“还请姜姑娘在制作铅笔的时候,将它的使用方法添加到说明里面。”
姜心失笑,薛松阳这是非常清楚她这个爱写说明的习惯了。
其实薛松阳更看重的是姜心和阿呆的那个画画的方式,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如今在世俗中,读书人以水墨画为尊,可是也有许多人喜欢作人物肖像画。
那些人物肖像画,画出来看着像不像本人难道还不知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抽象画不是?
总有一些想得开的老祖宗想要留下一副自己真实的面容给后代瞻仰,而不是一副抽象到长得一样的大众画。
当然在这个时代也有工笔画,但是这些工笔画总是缺了些实际和匠气。
没错,有时候吧,人要求的就没有那么多的灵动和缥缈,人就是想要一点匠气。
比如,真实人物像,地方景色,等一些需要传播和传递的东西。
反正,薛松阳觉得,这个画法绝对会有一些人喜欢。
姜心没想到自己接到薛松阳的第一笔订单竟然是铅笔,这让她有点哭笑不得。
然而让她更没想到的是,薛松阳还希望她出一套铅笔画的教程。
“我知道这很费时,而且……”薛松阳有点不好意思,这算是人家的一项技能了。在古代,可是很注重技能的传承的。
姜心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铅笔画的可能不太好出,不过素描基础倒是可以出一下。”
薛松阳心中一喜:“真的吗?姜姑娘可有什么禁忌?”
姜心笑着摇头:“我没有,只要薛老板不把我的真名字印上去就行。”
薛松阳明白姜心的心思,立刻站起来,对她做了一个也揖:“还请姜姑娘放心,薛某一定不会透露与此有关的消息。另外,薛某会以千两的价格买下姑娘的这一份书籍,至于以后能不能卖得出去,姑娘也不需要付任何责任。”
姜心会心一笑:“好。”
接下来就是那些玩具的事,玩具的种类现在还不是特别多,但是有适合一到六岁的孩子的,跨年龄段了,倒是也不用太愁卖。
薛松阳这次倒是很大方,每一套玩具都定了一百份,一共两千份,也算是一个大订单了。
除此之外,姜心还贴心的给他介绍了一下素描纸,素描纸的价格可跟普通的纸不一样,要贵的多,薛松阳在姜心这里确认了用普通纸也能画但是效果不是很好后,也稍微定了一点。
主要是纸这个东西,可比玩具贵!
林林总总下来,薛松阳今日在姜心这里定了将近一千两的货,这还没加素描基础知识这本书的润笔费。
姜心计算了一下,这一千套玩具除去人工和木材的成本,一共可以赚三百多两。当然,这主要归功于姜心制作的那一套生产玩具的机械。
而且,这一千套玩具,最多五天就能完成。
玩具厂可不只有生产部门,还有营销部门和设计部,营销部暂时交给了李攀,能者多劳,不过在姜心离开前肯定要再培养一个能干的管事的。
设计部是由阿呆,还有一个老木匠组成的,设计部缺少新鲜血液,这个也必须重视。
姜心所有的产业都没有打算做的有多么多么的大,所以她自己就给这些工厂限定了规模。
毕竟,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有很多类似的玩具出现在市场上。
姜心送走了薛松阳,麻溜的去找已经去厨房里折腾的闵昭。
姜心和薛松阳两个人谈的时间有点长,等他们签完契约已经快到午时了,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展示的闵昭就自告奋勇的钻进了厨房。
姜心钻进厨房,看着在灶台忙碌的闵昭,脸上的笑容都快装不下了。
“义泽。”姜心笑嘻嘻的贴上去。
闵昭转头看她,轻笑道:“走了?”
姜心点头:“嗯嗯,对了他还给你留了一份礼物,说是昨日你过生辰他没来得及送,今日补上。”
闵昭笑着点头:“好,你快去洗手吧,饭马上就好了。”
姜心笑嘻嘻的退了一步,去旁边的脸盆架上洗手,回头看这个身材高大的俊美男人,一脸认真的拨弄着锅里的菜。
即便是在油烟的厨房里,一点也掩盖不了他的出尘。
姜心的心中欣喜满满,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夫,想想就高兴。
闵昭似乎感觉到了姜心的目光,头也不回道:“手要好好洗,松香有毒。”
姜心笑道:“好的,我知道啦。”
厨房的外间就是吃饭的地方,姜心洗好手坐过去,闵昭就端着两个菜出来了。
一条红烧鱼,一个蒜香油菜,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可是姜心看的心痒难耐,急切的对他说:“那我先吃啦?”
闵昭看她急切的样子便觉得她十分可爱,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吃吧。”
姜心笑眯眯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了嘴里,醇香的鱼肉味让姜心精神一震。
姜心诧异的看着那盘鱼,惊喜道:“好好吃,你放了什么?”
闵昭笑道:“我听酒楼里的厨子说做烧鱼的时候放一些酱料会很好吃,不过咱们这里酱料不是很多,我就从酒楼里买了些过来。”
姜心顿时明白了,这酱料恐怕就是人家酒楼里的秘法了,肯定不便宜。
闵昭看透了姜心的想法,道:“不用担心,我也试了这么多次,基本知道他的将料理都放了些什么,等我将酱料做出来以后就不用买了。”
姜心差点被鱼刺掐住,震惊道:“你竟然还会做酱料?”
闵昭失笑:“荀家可是有许多走南闯北的活计,得到酱料的做法并不难,再多试吃,基本上就能确定酒楼里的酱料到底都有什么了。”
姜心十分诚恳的竖起了大拇指:“太……太厉害了。”
闵昭为她轻轻拍着后背:“小心点,慢点吃。我都说了,我对厨艺还是比较有天赋的,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学着给你做。”
姜心忙不迭的点头:“太好了,虽然我不挑食,可是能一直吃到好吃的,最高兴不过了。”
闵昭笑了,又给她夹了一根油菜:“吃吧,不能光吃肉,再吃点菜,还要长个子。”
姜心想起自己半残废似的身高,使劲的扒拉了几下菜。
闵昭看姜心吃的高兴,他自己也高兴,虽然没有了第一次给她夹菜的时候那种莽撞,可是等这顿饭吃完后,姜心已经撑得不想动了。
闵昭将碗筷收拾了,将她拉起来,笑道:“走吧,我们去走走。”
姜心有点不想动,吃得太多了。
闵昭道:“是京都城来的信,你不想知道写了些什么吗?”
姜心顿时来了精神,这么快回信的,恐怕就是周将军那里了。
而此时,闵昭的加急奏疏也呈在了皇帝的案头了。
最近,皇帝因为观音祠的事儿根本休息不好。闭上眼睛就是乱臣贼子要杀他,张开眼睛就是刀光剑影还有杀死先帝时的场景。
皇后忧心忡忡道:“皇上,您到底怎么了?”
皇帝有苦难言,他总不能说皇家暗卫训练地还有谍报组织被人端了吧,这事儿要传出去,朝堂不动当才怪。
“无碍。”皇帝摆了摆手,拿起闵昭的奏疏。
皇后看皇帝要看折子,无声的退下了。
然而他还没走远,就听皇帝将折子狠狠的扔在了案牍上。
“这个闵昭……这个闵昭!当真一点亏都不吃!是朕小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