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边看书一遍思考父亲留下的问题,时间过得很快,相比她这边的闲适安逸,朝堂上却争吵不休。当今圣人坐在御座上,静听着下面的争论。
“陛下!之事非同小可,还请陛下从长计议!”户部侍郎华佑巍面红耳赤辩驳倒!
“陛下!乌攞鴃地处大辰国边关,本就是我大辰国土,且乌攞鴃地处要道,十里处便是海境,若是不收复,只恐日后会生事端!”兵部侍郎宋原力争道;
“宋大人此话莫不是觉得我大辰会怕区区蛮夷!”华佑巍怒道;
“华大人请勿信口雌黄,本官说做一切都是为了大辰,为了陛下!”
“哼!说得简单,那请问收复后先不说当地民众教化问题,便是当地众多的百姓如何处置?”
“宋大人说得简单!如今大辰国赋税本就不高,国库空虚,自给自足都难,哪里还会有余粮来供给乌攞鴃,”宋原怒斥道;
“再说乌攞鴃蛮荒之地,既无生财之道,更无自力更生之力,且当地百姓多次作乱行强盗之事,侵扰我大辰子民,如何能与我大辰子民相处!未经教化之人怎可纳入我大辰”
兵部侍郎见说不赢他,只能转战“陛下!臣一心为国,若是任由乌攞鴃再如此下去,与蛮夷搭上,只会在我大辰边境作乱,届时只怕民不聊生啊”
然后又看向圣人身边的李桢,跪下痛哭道:“太子殿下!您之前去绍兴府赈灾也曾见过,乌攞鴃岭紧贴我大辰国土,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可一路入侵我大辰,到时候只怕悔之晚矣!”
圣人见他神情哽咽,忙安慰道:“宋卿快起身,此事提出讨论便是因为两难,如今尽快提出解决之法才是”
见宋原起了身,李桢也开了口:“宋大人说的并不无道理,吾到绍兴府时候,见乌攞鴃与绍兴府仅为一山之隔,外敌入侵之事非同寻常,不得不防”
“殿下!”户部侍郎欲再说。
李桢制止了他“华大人切勿焦躁,”
见太子殿下还有话,户部侍郎只能缄了口。
李桢继续道“华大人掌管户部,对国库之事必是透彻,担忧也不无道理,”
户部侍郎见此脸上一笑,
宋原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
“可是”,
李桢眼神扫向众臣:“地处荒芜并不是可以成为外患的理由,乌攞鴃乃大辰东西交汇之地,若不能收复,我大辰边境子民整日受扰,行商的商人惶恐不安,如此动荡百姓又怎能安居乐业”
“殿下说的对!乌攞鴃本就是我大辰国境,这样乱着不管,岂不是让那些边境州郡寒心?”见殿下画风一转,兵部侍郎立马附和;
圣人扫了一圈群臣的脸,开了口:“杨卿怎么看?”
被叫到名的杨元朗闻言手持玉牌,恭敬道:“臣认同太子殿下的说法,只是乌攞鴃之事确实不容小觑,还需寻得应对之策方能收复”
圣人点头:“如此看来杨卿也赞同收复,其他卿还有什么想法,尽可提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识相的闭了嘴,收复之事就这样定下。
圣人满意的点头:“好,接下来我们就要谈论如何来处置乌攞鴃之事”
“唤人进来”
听到召唤后只见一个男子进了大殿,男子很高但却身形却很纤细,一进来只见他恭敬的朝坐上的圣人行了礼。
圣人道:“这位乃是乌攞鴃的使者,稍后他会将乌攞鴃之事一一细说,也希望各卿家能作出解救之法,”
“是!”众人齐声;
随后乌攞鴃使者就一一逐个介绍,听完朝臣皆一片难色。
地多,但都是盐碱地,不能种植还要时常防治,伤财劳民,人多,但是没有活计可做,且此地春季阳光热烈,夏季多雨倾盆,乌攞鴃地处下势,为保护百姓需得修堤驻坝,且此地没有作物可言,若收复了大辰不仅需要养活乌攞鴃众多百姓,还要为他们谋求一个生路。
使者一说完,整个朝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圣人轻咳一声“众卿家可畅所欲言”
这话一出,立马就有人站了出来,“陛下!依臣看,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将乌攞鴃百姓迁出,”
“陛下!臣不认可,乌攞鴃百姓众多,迁出说来简单,可是光是选址,修建房屋都是一笔高昂的财务支出,且蜀道岭百姓居于乌攞鴃多年,想要劝解都要费一番苦力!更惶为迁入地开山修路”
“陛下臣也认为不可!”
“可是不迁出,乌攞鴃百姓又无谋生之法,难道就真有大辰国子民供养他们?他们何德何能!”
“是啊!陛下!且不说乌攞鴃多次抢劫我大辰之民,我大辰之民不满已久,就说是供养他们势必要加强赋税,如此必然因为民生怨道,”
“陛下!臣...”
“陛下!....”
.......如此往返说的圣人都耳朵麻了,抬手示意暂停:“好了!众卿家,今日要众卿家在这儿是商讨解决之策,而不是怨声载道,”
“陛下!并非我等不思考,可是乌攞鴃却是无方法可行啊”
太子嘴角含笑,道:“吾知此事确是为难了众卿家,”
说罢,眼神直直的朝着人群中去,凌云徽只感觉脑袋一颤,温润的声音又继续响起“凌卿家”
凌云徽身子一颤。
“吾记得凌卿家家中乃是黄商,凌卿家维入朝堂之前也是一直从商?”
凌云徽抬步上前,手持玉牌,躬身“是!”
“凌卿家经商多年,行商过程中不免经过乌攞鴃,不知凌卿家可有什么意见提出?”
凌云徽躬身站着,听到身边传来的嗤鼻声。
“太子殿下,请恕下官多嘴,凌大人家中世代经商,若是问他如何用一斗米换一两银钱他可能会,若要问这朝中大事那可就为难他了”说话的人语气中尽是轻蔑与嘲讽,众人看去,正是朝中御史宁学义。
随后朝中一阵笑声,那笑声中讥讽、冷嘲全都朝着凌云徽而去。
凌云徽装作没听见,上前道:“回殿下,臣才疏学浅,朝廷大事不敢胡言,只能说说曾经到乌攞鴃经商路上的经历让各位大人取取乐了”
“哦?”李桢望向他。
“臣记得应当是五年前,臣运送一批蚕丝,这批蚕丝极好,臣便想着运到京中来给京中贵人使用,到了途中才发现若要到达京都需跨丛山峻岭,经过朋友指引臣才知若是自乌攞鴃过便可节省大半时间和费用,臣当时担心蚕丝久久放置坏了,手中又无多余银钱,当时臣已无其他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果不其然,蚕丝损失了大半,当时臣心都凉了,这批蚕丝是臣花了全部身家才得,臣心神俱衰,倒在了路上,后被一户乌攞鴃人家所救,在知道臣的遭难之后,那户人家便一边劝诫着臣一边帮臣寻找,后见寻找无望,蚕丝再拖就坏了之后,便想了个法子,说当地有绣娘,说先将我那批剩下的蚕丝纺织,也能挽救些,臣没了法子只得应了”
离了乌攞鴃,臣将那批纺织的布匹随意处置,却不想竟被京中贵人看中,花了大价钱买下,虽不得回利,但却让臣挽回了大半的损失”
“此事与乌攞鴃之事有何干系?”御史插声道;“凌大人若是回忆往昔,不如私下再约,如今商议的可是关乎我大辰的事”宁御史那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只差直接指出他上不得台面了。
旁边立马有人附和:“是啊,凌大人,如果你一人无趣的话,本官倒是愿意想邀”
随后耳边又是一种冷言冷语。
“蚕丝经过乌攞鴃绣娘的手运送到京都却卖了高价,乌攞鴃百姓众多,人力也廉价,若是以南面蚕丝运送到乌攞鴃进行纺织再运送到京,乌攞鴃的百姓有了生存之法,而商人也省了其中钱财”杨元朗看着凌云徽,眯着眼解释道;
原本吵着数落的官员先是一愣,随后脸色也逐渐难看;
“此法秒啊!”兵部侍郎闻言立马高声道;
礼部郎中闻言也跟着附和:“是啊殿下,”乌攞鴃人口众多,人力也便宜,南北交汇利于运输,此法佳妙!”
那使者也呆滞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也真心的夸赞:“大辰国果真人才斐然!”
太子殿下也轻笑:“凌卿家果然见多识广”
凌云徽低头:“臣不敢!”
圣人朗声大笑:“凌卿家就不必谦虚了,此事朕记你一功,凌卿家如今任职位何处?”
“回禀陛下,臣任职户部度支员外郎”
圣人面露沉吟:“如此职位怎配得上卿如此才能,往后便任度支郎中,掌管度支部吧”
凌云徽匍匐在地谢恩:“臣多谢陛下!”
此话一出那就是打了御史等人的嘴,宁御史原本微勾的唇角早已放下,一双精光的眼睛此时尽是冷然。
下了朝凌云徽被宫人唤住,转身一看,居然是太子殿下的宫人。
连忙行礼:“安公公”
安盛嘴角噙着笑“凌大人,太子殿下有请”
凌云徽一路跟随,小心的询问道“殿下有请,不知所谓何事?”
安盛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大人不必担心,太子殿下只是邀大人闲聊罢了”
凌云徽闻言悄悄舒了一口气,道:“多谢安公公”
到太子殿时,李桢正在书房单手执棋,听到他来便起了身,
凌云徽连忙行礼,却被李桢拉住“凌卿家不必多礼,今日邀卿来不过是想随意聊聊”
凌云徽闻言略微拘束的站在那儿。
“凌卿家可会下棋?”李桢看向他
凌云徽点头:“略懂皮毛”
李桢轻笑,指向棋局:“那我与卿家下一局”
凌云徽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