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竹本以为，他是远要比她欢喜他更多的——他现在也这样认为，不过至少他知道她比他曾以为的要更欢喜他一些。

他不禁轻咳一声，喉结也不受控制地滑动，想要问问她是否介意在茶林里试一试……但这实在显得他只馋她的身子，不好，不好。

“是我拿出来的。”夜竹对茶花施展术法，茶花起死回生，花开灿烂，他将茶花插在了东方明婵的鬓边，还未待她有什么反应，手中又出现一块青色的明镜。明镜泛着白金色的光芒，就像是零碎的晨曦，“我停止了它对帛夕的力量摄取，如今那家伙就在这明镜里……他已经没什么力量了。”

夜竹特地卡着时间，便是想留帛夕一命的同时也让他力量尽失，如此才能让他不在妻子的心中留下痕迹又不给妻子带来威胁。

东方明婵看着这块明镜有些心情复杂。在帛夕创造的记忆空间里，她曾见过这块明镜。

身为造物主，想要毁灭整个世界的帛夕，却将自己的命门交给了她这个微不足道、时常逆反他的人类。那一刻帛夕的心情东方明婵没能领略到多少。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帛夕或许寻的早便是一条他该死的路。

“那现在怎么办？”东方明婵问。

“你想他出来？”

当然是想的……虽然他出来后要如何处置东方明婵也完全没想好。但东方明婵话刚想说，就意识到这可能是道送命题。

“也没有很想，就是，他总不能一直这样待在里面吧？”

这话一说完东方明婵又觉得有些没说服力，帛夕怎么样其实都与夜竹无关，且又是她杀过她一次的仇敌……只是，一想到她所真真实实相处过的帛夕是何样的人……

夜竹一笑，看来他的小夫人还是很在意他的想法的。他当然不担心自己会输给这个早已在刚刚开始就被夫人打入黑名单的家伙。

夜竹将明镜向上一扔，明镜在空中散发出温煦的光，光落在湿润的泥土地里，凝固成完美到堪称壮观的金发孩童。

晶莹胜雪，如桃落瓷。夜竹眼疾手快地在东方明婵还没投目向帛夕的身体时用黑色披风将帛夕的身体包裹住。

东方明婵有些惊愕：“怎么是个孩子？”

“大抵是他初生时便是这个模样。”

夜竹顿身在帛夕身旁，用手拍了拍帛夕的脸，帛夕的睫毛轻颤，缓缓地睁开眼睛。

东方明婵脑内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动物的幼崽会将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第一个存在认为是母亲……她为什么要这样想？帛夕又不是真的是刚刚出生的孩子。

“……母亲？”

嗯？她怎么都产生幻听了？毕竟这只是她所想，帛夕怎么可能会真的管夜竹叫母亲？

下一瞬间，她看到跪在地上的帛夕一手揉着自己睡意惺忪的眼睛，另一只小手则向着夜竹抓去。

绿色的眼睛倒映着嫣润的阳光，似穿透绿色的锆石，波光潋滟。

夜竹反手抓住帛夕的手腕，直接将帛夕拎了起来，年幼的声音咿咿呜呜：“母、母亲？疼……”

虽然知道对方是帛夕，即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也是货真价实的神体，但看着孩童如此模样，也是有些不忍心：“快把他放下来。”

夜竹一蹙眉，直接让帛夕扔到地面。

帛夕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东方明婵，有那一瞬仿佛有无数缱绻，但也仅是那一瞬——下一刹那他便直接躲在夜竹身后，不让东方明婵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