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扬恨恨地嚼着虾饺,目光非常嫌弃地扫了简追一眼,“给你这么大个单子,连个蛙腿都不给我!”
林溪早已经乐得不行了。
讲老实话,她觉得以前别说见过了,就连想都没想过简追会有这样的一面。
就觉得简追这样的人吧,就跟那神龛上供着的像似的,不悲不喜无欲无求似的。
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和姚嘉云分手之后,姚嘉云在失恋的痛苦中逐渐磨练了心境,做出了改变。
简追也在同样的痛苦中得以磨练,做出了
林溪觉得这都不能称之为改变了,这简直跟什么封印解开了似的,洪荒之力那是挡都挡不住啊!
姚嘉云还有些回不过劲儿来,小口小口啃着蛙腿,都不朝简追多看一眼。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些什么感触,又或者只是因为不习惯简追这个样子吧。
人啊,有时候卑微久了,就觉得成了常态,但凡让其翻身做主,反倒不知所措。
姚嘉云可能现在就有点这么个意思。
一顿饭倒还算和睦,虽说薄扬还有些忿忿儿的,但毕竟他和简追并不会像和姚嘉云那样针尖麦芒的掐起来。
很快和简追的话题就换到了事业啊项目上去。
简追虽是不干了,但做生意经商上的事情,几乎是流淌在他血液里的,从小就耳濡目染。对商机和风险都有着非常敏锐的嗅觉。
所以也就和薄扬聊,还特别的放飞自我。
言谈间差不多快把简氏的底都要卸了。
“这就是简氏在投标时的一贯套路,你要是能把这个套路吃下来有对策了,想和简氏抢项目,也不是抢不下来。”
就连薄扬都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是要把简氏掀个底儿掉啊?”
简追喝了一口柠檬金桔茶,很快就皱了眉头,似乎是不喜欢这种酸居多甜居少的口味,就默默将杯子推到一边了,但那眼睛里的嫌弃是挡都挡不住。
然后才转头甩了薄扬一句,“说得好像我不说这些,你就不和简氏争了似的。”
怎么可能,只要有好的项目,江城这些家企业,明里暗里的,哪次不是恨不得打个头破血流的
“横竖都是要争,我说两句也没什么。反正不少人就算知道简氏的一贯套路,争不过的还是争不过。”
资历在那里,底蕴在那里,人脉,关系都在那里。
简追这话可以说是非常直接了。
吃完饭之后,简追起身去买了单。
“他还真是非常能适应啊。”林溪看着简追去收银台买单的背影,低声说了句。
毕竟简追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的少爷,和薄扬这种半路白手起家致富的不同。
以前想必是不太会来这种地方吃饭,还需要自己拿着单子去收银台买单。
走哪儿不是签单?
但简追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样子。
“是啊。”薄扬捏了捏林溪的下巴,“简直是第二个你。”
林溪闻言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她又哪里是能适应,只是没有办法罢了。
没一会儿简追就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
林溪见姚嘉云和简追之间仿佛也并没有多水火不容,也就放心了些,尤其是简追的改变简直是天翻地覆的。
吃过饭之后,薄扬就说要带林溪回去了。
姚嘉云晚上九点还有课,但眼下离上课时间还得有两个小时的样子吧。
林溪就对姚嘉云说,“你和简追找点事情打发打发时间吧,我和薄扬先回去了。”
姚嘉云当然也不好硬拉上林溪,薄狗绝对会分分钟狂暴的。
只不过还真不知道跟简追怎么打发时间。
薄扬和林溪离开之后。
“要不”
“要不”
两人就不约而同地开口了。
简追没再说话,等着她先说。
姚嘉云说,“要不你送我回培训中心吧,我晚上还有课。”
“几点的课?”他问了句。
“九点。”简追看了看时间,低声说了句,“要不你先陪我去个地方待一会儿,九点前我送你去培训中心。等你上完课我送你回去。”
姚嘉云眉头轻拧,不置可否。
片刻后才问了句,“去哪儿?”
“我上班的地方。”简追浅浅笑了笑,询问道,“行吗?”
“设计所?”
“不是,兼职的地方。”简追说。
姚嘉云又觉得,有点儿神奇。
简追去搞设计就已经够神奇了,今天和他再见面之后,很多事情看起来都挺神奇的。
居然还有兼职?这更神奇。
以至于姚嘉云就很有些好奇,也就没拒绝,“行吧。”
于是简追就开车带她去了一个的创意园区。
许航弄的那个美术工作室就在这里,有画室,也有雕塑和陶艺的工作室。
走进去的时候,姚嘉云还愣了愣来着。
“你在这里兼职?”
“嗯。”简追轻轻应了一声,拿了两条围裙过来,递给姚嘉云一条,围裙上沾着些已经干了的颜料,乍一看乱七八糟的,却又还挺有那么点艺术感。
“许航说这里的事情他忙不过来,让我有时间就过来帮帮忙。”
简追声音很轻,像是不愿打扰到画室里正在作画的学生们。
很多都是为了美术艺考做准备。
姚嘉云也降低了音量,问道,“你来当老师?教什么?”
“画,雕塑,都可以。不算老师吧,稍稍指导一下还是能做的。”简追轻声说,“你可以到处看看,无聊的话,那边休息区有画册和杂志。我忙完过来找你。”
姚嘉云轻轻点了点头,就看着简追挽起袖子,朝着画室里的学生们走了过去。
看着他的背影,挺拔的修长的,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没有以往那种人在商场的精明和果决。
简直,都不像是同一个人了似的。
女学生很喜欢简追指导,虽然他话不多,没有什么好为人师的主动指导,但也是有问必答。
有些疏淡,却也随和。
姚嘉云就站在后头默默看着,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起码,她心里那些排斥和抵触,似乎并没有如以往那么深重了。
原来想要改变人对人的偏见,真的并没有那么难,只要从对方身上看到了改变。
好像一切就渐渐的开始变得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