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他只是为她挡的那颗子弹亏欠而已……对,就是这样没错。把她找回来,查清事实,只要一切不关她的事,放她走,补偿她,这就是他现在该做的事。
“钺,”古钺闻声点头,冷城邺边走向门口边说:“按你说的办吧,但是,先让兄弟们找找,说不定这些跳梁小丑还没上飞机,最好将他们截获。我倒想要老头子看看,到底是谁居心叵测,谁的肚子里装着一堆阴谋诡计。”
古钺听言,轻点头到:“你这是去哪里?”
“海城。”
冷城邺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大门口。他一招手,车便停在了身旁。他边坐上车,边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古钺什么也没说,给予一个肯定的眼神,有时候朋友间就是这样,不需要太多言语表达,只需一个眼神。
手下开着车,很快消失在街道,淡淡的烟尘中,陈妈微胖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古钺看看,想也没想退回了客厅。
“诺,你说,一个人蒸发掉,真不会留下任何蜘丝马迹吗?”
淡淡夕阳下,偌大的宅院中,修剪整齐的草地上摆着两把布艺的躺椅,说话的,正是仰躺在上面一脸慵懒的男人,磁性的嗓音煞是好听。
“当然不会啊,任何完美的行动都会留下破绽,想要天衣无缝,那几乎不可能,只是有些人事情办的漂亮,让别人不容易找到那个小瑕疵而已。”
孔诺悠闲的享受着秋日傍晚的凉风,头也不回的答到。
“嗯。”冷城邺赞成的点头,不再吱声,漆黑的眼眸盯着远处没了焦距。
她那天中了一枪,都一个多月了,至今下落不明,谁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还活着?
他让手下把海城翻了个遍,把云南也翻了个遍,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就连出入境记录他都没放过,结果很明显--没人,一切可能的地方都没人。
他还找人查了一下她的身世,结果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可怜。
当他拿到那份资料的时候,他立马意识到,她确实只是个受害者,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无亲无故,就连唯一的舅舅家,也有人容不下她的存在。从中学时代开始,就要四处打工,真不知道她靠这种打零工的状态,是怎样完成大学四年的学业?
还有一点,他错怪她了,或者说,他的怀疑,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多余,如果不是被冷若风那个混蛋,把她骗到地下拍卖会的话,她应该还是过着白纸一样的人生。
说来说去,还是那该死的冷若风,假如不是他,像她那种人,又怎么会卷入他们的争斗中来呢?
确实,从他标下她的那一刻起,他一直抱着玩弄的心态,因为她长了一张和苏沫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好吧,到现在,他终于肯承认,这一切只是巧合。可是,他也恨死了这该死的巧合。
照冷若风做事的风格来看,夏小雨要真是落回他手里,都这么久过去了,恐怕早就小命不保。
不止他这样认为,就连孔诺、古钺都是抱着同样的态度。另外,他们也不赞成他继续将这件事追查下去,毕竟他们的职业不是私家侦探,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为个小丫头东奔西走。
经过再三考虑,他赞成他们的看法。这件事再折腾下去,就有点过了。只是真放下不管,又有些患得患失的因素,时不时会扰得他心神不宁。
冷城邺收回涣散的眼神,扭头对孔诺到:“今晚有安排吗?”
孔诺拿掉墨镜,叠好别在胸前的衣袋上,摇头到:“怎么,你有什么好建议?”
冷城邺无奈的耸肩,“要不去喝一杯?”
孔诺不置可否的站起身,迈开步子。
“去哪里?”冷城邺叫住他。
孔诺满脸疑惑的回头,“不是说去喝一杯吗?怎么,变卦了?”
冷城邺扯扯嘴角,摆手到:“没什么,走吧。”说完起身跟了上去。
半响,他捏捏额角,自言自语,“怎么最近迟钝了……”
“夏小雨!”
“啊?”
话音刚落,灯光闪烁的走廊尽头,立刻出现一个瘦弱的身影,气喘吁吁,满脸汗湿的跑到一扇门前,急匆匆的奔了进去。
很快,还是这个身影,抱着一个纸箱又冲了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冷城邺嘴里消失一个多月的夏小雨。
从她刚才离开那个虚掩的门缝看进去--
昏暗的房间内,嘈杂喧闹,一排溜沙发一字排开,浓妆艳抹的女人仍在喋喋不休的指责,在她左右,三三两两的男女或搂或抱,茶几上(如果那还可以称作茶几的话),乱七八糟堆放着各种饮料酒水,原本透明的玻璃烟缸内,横七竖八插满了烟头,烟灰随处可见,就连桌上那盆不怎么新鲜的果盘,也没能幸免。
可就是这样恶心,肮脏的地方,穿插在这些女人中间的,却全是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男人。
这些人一边喝酒,一边将手在怀里的女人身上游走,更有甚者,已经把手伸到了别人怀中女人身上。
而这些女人忸怩作态,欲拒还迎的态度,也足够让人恶心。
这时,门又打开,夏小雨抱着一箱酒水放在茶几前,正准备转身离开……
“喂!”
小雨愣了一下,继续往外走。她一刻也不想和这些人渣多呆,在这种地方工作,还真得有够强的忍耐力。
“喂!”沙发中间,一眼镜男又冲着小雨叫了一声,“你耳聋啊?”
小雨止住脚步,拳头逐渐收紧……
心却道:深呼吸,深呼吸,不就是一条疯狗的狂吠吗?别管他,看在工资的份上,不跟这种人渣计较。别看他在这里作威作福,这种人,在外不定怎么贱呢!
眼镜男把烟往地毯上一扔,狠狠踩灭,叫嚣着露出了满口黄牙,“不叫你叫谁?妈的!反应迟钝,你们老板怎么招了你这种人?”
眼镜男边抱怨,边伸手抓了块西瓜塞进嘴里,跌跌撞撞来到小雨跟前,满嘴喷薄的酒气,令人作呕。色迷迷的眼神,肆意打量着小雨干净纯洁的面庞。
忍……
小雨尽量保持微笑,略带歉意的说:“先生,对不起,音乐声太吵了,我没听清。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眼镜男甩掉西瓜皮,伸长脖子嬉皮笑脸的凑近小雨,“需要?”
小雨被这疯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射性的一躲,“干嘛?”
眼镜男无视她的反映,回过头去对沙发上的其他人到:“她问我有什么需要?哈……”
房间里满是眼镜男猖狂的笑声,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起来,女人们眼神复杂的审视着小雨,只有她自己一头雾水。
小雨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我可以出去了吗?”
她问的是沙发中间,刚刚一直数落她的那个女人,从穿着打扮到言谈举止推断,她应该是妈妈桑一类的人。
那妈妈桑没吭声,显然对小雨的问话充耳不闻。不过,眼镜男却听得清楚。
“出去?”眼镜男提高声调,“你刚刚得罪我,我还没说你两句就要出去?你这是撂脸子给我看咯?”
小雨知道他这是有意刁难,在这种地方,运气不好几乎天天都能遇到这种客人,有时候明知他们是无事生非,明知他们没道理,可是,像她们这样的服务员,只有一种选择--忍。
有什么办法呢?老板只会向着客人,就连那些陪酒的女人,也是帮着客人说话,在这种地方,只有‘钱’是至高无上的,想要在这里生存,尊严这种东西,只能暂时放下。
所以,她现在要么就不吭声,要么,就一直赔礼道歉直到他满意。显然,她选择了后者。
“对不起,先生,刚才的事情我实在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我下次会注意的……”
“下次?”
小雨认为,自己道歉的态度已经够诚恳了,可对方显然不想就这样作罢。
“你的意思是还有下次?妈的!大爷我今天我很不爽,这地方再也不来了!”眼镜男狠狠跌进沙发里,对身旁的女人到:“妈妈桑,你自己看着办吧!”
另一边的女人旋即贴了上去,拿腔拿调的说:“老公,你怎么可以不来呢?人家想你了怎么办?”说着,猩红手指大胆的在眼镜男胸前游走,且逐渐下移……
小雨别过眼,这种恶心的场面,这半个月她见得太多了,这些人渣……小雨在心底鄙视着他们……
“哈……”
眼镜男许是被‘摸’的爽了,放浪的笑声真够刺耳。好一会儿,他收起浪笑,“亲爱的,还是你最合我心意,我说,妈妈桑!”
被叫做妈妈桑的女人满脸堆着笑,抬头纹,鱼尾纹……什么纹都现了形。那样子,装得可真像个孙子,小雨这样想。
眼镜男又使劲摸了几把怀里的女人,邪笑着到:“妈妈桑,今天要不是看在宝贝的份上,我压根就不想再来了!当然,你们也别想再把这生意做下去!”
眼镜男说得煞有其事,妈妈桑在一旁直打哈哈,生怕再有怠慢。
这种人蹬鼻子就想上脸,小雨这样想。
果不其然,眼镜男耀武扬威的站起来,那只恶心的爪子,始终没离开过身旁那女人的胸脯。
他们搂搂抱抱的走近小雨,眼镜男开了口:“我说,妈妈桑,看在宝贝的份上,今天暂时就放过这小丫头,我也没空跟她计较。”
小雨偷偷嗤笑:呵呵,这也叫没空,搞搞清楚,到底是谁为难谁?说得好像是她没事在找点事那样。不过,人渣这么一说,小雨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眼镜男阴阳怪气的拖长了话音,喷着酒气的嘴凑近小雨,“我这里可以原谅你不假,可我在兄弟们面前,不就一点面子都没有了吗?”
小雨警觉的退后,“你还想怎样?”
“哦!呵呵……”眼镜男突然大笑,小雨一时没底,不过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是他们敢怎么样,她大不了跟这些醉鬼拼了。
很快,眼镜男就表明了他的目的,“你放心,我现在有宝贝,对你这种青涩的小果子没兴趣!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诚心诚意的跟我道歉。”
小雨申辩:“我一开始就道歉了,而且是很诚挚的歉意。”
她不知道眼镜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歉是早就道过了,他那会儿根本不接受,现在又要她道什么歉,她怎么都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样吧,”眼镜男好心提议,转身在桌上抓了一杯酒水,一把递到不明就里的小雨面前,“自罚一杯酒,就当让我看看你道歉的诚意。”
在这里半个月,小雨认得这玩意--洋酒,好像这些地方,很流行喝这个,有些人爱掺些饮料冰块什么的进去喝,有的人貌似直接来纯的。但眼前这杯很好辨认,看那颜色和浓烈的酒精味判断,这杯酒铁定是纯的。
这怎么得了!先别说这是什么酒,也别管它纯不纯,这么一杯,哪怕是啤酒,要是一口下去,预计倒地上不知什么时候能爬起来。
黑心肠的客人,压根就没放过她的意思。唉!她这都跟谁犯冲呢,这一段,可谓是诸事不顺啊!刚刚摆脱冷城邺,又掉进了这个火坑,她这悲催的人生啊……真是无语极了。
“怎么样?喝了吧,一杯酒,小意思嘛。”
眼镜男眼看小雨犯难,还不住说话来激,可能他已经把为难小雨,当成了酒后的余兴节目。
小雨却想:世界上哪来这么黑心肝的人?也没有接酒杯的意思。
眼镜男显得有些不耐烦似的,“妈妈桑,你来说,小姑娘做错事,喝掉我手里这杯酒过不过分?要是过分,让人家为难了,那我们立马走人!”
走吧,走吧……小雨心中默念,这样的败类客人,走了才好,站在这里都是污染了空气。
谁知妈妈桑却说:“大哥,瞧你说的,你叫这小丫头喝杯酒是瞧得起她,别说她有错在先了,就是没错,陪大哥您喝一杯十杯,那都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