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雅为了劝服他,她走近他,蹲身在他身旁,用手碰触轻按在他外侧腿的膝盖。
然后,她神情极为真挚地抬头看进他的眼睛里。
郑同愕然间,竟一时没喝止她这个动作。
这是心理学类似可以催眠的一种姿势,也是十分容易接近谈话对象的一种方式。
沈星泽治疗徐雅时,就喜欢这么突破她的心理防线,而和她这么说话,从而套出她的心里话。
此时此刻,徐雅将之用在了郑同身。
她想劝服他,让他答应娶她。
严婶掩着因惊呆而合不住的嘴,她活了这么大年纪,真是没见过像徐雅这样豪放的姑娘家。
她是生活在战争频发的边境地区的,那里青壮男子战死频繁。
所以,那里寡妇再嫁,姑娘没了未婚夫,再主动告白自己喜欢的旁的男子,从而成亲。
这种事情很常见,一点不稀奇。
可她只听说过,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这种事情,还不是在民风开放的边境。
徐雅以非常认真口吻对郑同说道:“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长得很帅气。帅气是后世形容男子长得好看的词。所以,我应是对你有好感的。那么,有好感的话,就应是会很好培养感情的。
我曾告诉过你我的秘密。只有你知道我的秘密,也只有你知道我的各种反常和奇怪行为是出于什么原因。
那么如此,我为何不嫁你呢?我嫁你,你肯定不会嫌弃我的各种反常奇怪之处,对不对?你也接受我的反常奇怪,对不对?”
她的秘密,不就是她曾经梦里在千年后生活过的事么?
郑同怔然看着从来不以常规出牌的徐雅。
徐雅笑着,偷换了概念,似蛊惑般地再问郑同:“你不嫌弃我,也能接受我,对不对?”
她手心的温暖,从两人相触的肌肤处传来,无关情欲和暧昧,只有关切和信赖。
郑同享受着那亲昵接触的同时,差点受了蛊惑点头,但他渴望温暖,却到底还是有些意志力的。
最终,他克制着心里悸动闭眼,随后又睁开。很快,他那眼里恢复了清明之色。
这时,只听他冷静说道:“徐雅,手拿开,别闹了。我是不嫌弃你,但我不能接受你,也更不会娶你。”
徐雅摇头,手并不拿开。
她依旧笑着,同时心平气和地要挟道:“郑同,我若现在爬你的床,让你家人看到,那我就能以失了名节的借口逼你娶我。但我没有这么做?我要的就是不勉强你。
如今,我不嫌弃你,你也不嫌弃我。那我们成亲岂不是挺好?答应我,可好?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对你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又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作为。
他二婶嫌弃徐雅,他能从他二婶说话的态度感知到。所以,他认为,徐雅爬床,他二婶应是会帮忙他遮掩掉这个事情,而非逼着他娶徐雅。
总之,不管怎么样,他不会娶徐雅,也不会任她爬床的。
想到这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门外,想看看郑文烧好水没。
结果,他却看到郑文端着托盘,头放着茶壶和杯子,在房门前直愣愣地惊愕看着他和徐雅。
此时,他和徐雅的这种行为,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就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是郑文,她抿唇笑了下,拿开手的同时,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郑文知道她有意郑同,哪怕那不是真的有意。
这种事情被他看到,她并不感到羞耻或者害怕。
决定要做的事,她一定要去做。
郑文并非故意刺探两人,门敞着,他打算敲门的。
结果,他却看到了这一幕。所以,他才呆愣在这里。
而严婶因看这一幕看得太入迷,竟没发现郑文端着托盘,走近了房门处。
徐雅不是对郑同,而是对郑文平静说道:“我很想嫁——”
郑同猜出她想什么,无非是她很想嫁他。她想向郑文表明她的心意。
或许,她有想让郑文帮忙劝他的意思。他成了废人,前程尽毁,以后不会容易说亲的。如果徐雅愿意嫁,起码能成为他成亲的一个选择。
但不行!
他无奈打断徐雅:“别说了,我不同意。你要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我同意,我家里也不会同意。我不嫌弃也接受你的奇怪反常。但你别疯闹了。”
徐雅厉声反驳:“郑同,我是认真的,可不是疯闹!更何况,你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只要你答应,我愿意,旁人阻止不得我们。
你为了救许家,可以违心娶赵蕊儿,但为什么不能为了我的报恩,而娶了我呢?”
郑文这倒霉孩子,每次都赶两人激烈冲突之时。此时,他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许家,郑同如今是想帮也帮不了。
他没了前程,成了拖累。他还能为了什么,为了不拖累她罢了。
至于赵蕊儿,说来徐雅拿什么和对方比呢,对方是父母双全的官宦世家里的闺秀,徐雅则是个没父母教养的农门克亲孤女。
他觉得他是个冷心冷情的人,所以对成亲这事一直提不起什么兴趣。
如果他不摔这一下,因他一直没意中人,若非要选择成亲对象的话,那他功利的选择,必然是和赵蕊儿成亲。
可没有如果!他摔了,还摔伤了读书人不能短缺的手臂好不得!
堂弟郑文这个家人在这里,郑同觉得即感动又尴尬,还心累。
他叹口气,尽量冷静克制地劝道:“徐雅,多谢你。别说了。还有,我忘了告诉一声,今日长辈已经知道,你我并没有订亲,你以后万不可在外头乱说你和我是——”
未婚夫妻这词,郑同一时难以说出口,便换了说法:“你以后别乱说你我是那种订亲的关系。我二婶听说你我不是那种关系时,松了一口气,可见她不喜欢这个误会。你家祖母似乎也不喜旁人说我和你是那种关系。”
他担心他二婶一会过来,看到听到徐雅如此作为,会给徐雅难堪。而即便徐氏当时的表情不是不喜,他觉得像是失望,但他也不能照实说,他不能给徐雅留下一丝可钻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