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同哑然失笑,反问二婶,“我难道不也是无父无母,克亲之人吗?至于教养什么的,二婶这些时日,可看她有什么逾矩之行?”
虽他心里认为,徐雅规矩确实是缺失不少,但徐雅在旁人面前,却很少显得规矩缺失。
此时,他才意识到,徐雅似在他跟前才总喜欢没规矩的胡来。
想到这里,他竟然觉得徐雅可爱,不禁又是哑然失笑。
自下午给相士合婚后,他到如今都心情不错。原来,他也是喜欢听好听话的。相士说,娶了徐雅,他会官运亨通呢!这说明什么?这至少说明他应是早晚都可以步入仕途的,不是吗?
还有徐雅这丫头,倒是挺会装!也不知她曾在他面前,都装相了什么?
如今,他要说通他二婶,便不能将徐雅这缺点实话说出。
他其实能想到二婶为何不喜徐雅,克亲也算徐雅的硬伤了。他可以不在乎,长辈却不能不在乎。
想来因他是男子,又曾考取了县案首,克亲之言放在他身才没有徐雅那么严重,旁人也才不议论他的。
可他心里清楚记得,父母去世后,舅家就是用的这个借口,不顾他家里缺银欠债而拉走他母亲的嫁妆的。
故而,二婶一直都对克亲这事相当在乎。他已经是个克亲的,再加徐雅,岂不是更加不好。
熊氏看着侄儿不知想去了哪里,一直在勾唇忍笑,她便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没看出她哪里逾矩,但她和你是不同的。”
谁都年轻过,熊氏心不禁往下沉缀起来。她看侄儿这个样子,也不知是不是侄儿和徐雅那姑娘已经看对了眼。
郑同平心静气问道:“这又是怎么说的?”
熊氏叹了口气,细细给侄儿讲清了这其中缘由。
“你还有你两个弟弟帮扶,她可是六亲无靠之人。因她六亲无靠,若你二人成亲,以后你就只能依靠本家,也依靠不她家帮你什么。
即便如今收养她的人家待她不错,可收养她的那人家老的老,小的小,不好指望,很大可能以后那人家还需指望她一个人的。如此,那家老小又哪里能让她指望什么呢?
如此一想,你得不到妻族的助力,又要走官途,这样实在不利于你的以后。如此,我怎能让你和她议亲并成亲呢?不行,她且不行!”
熊氏细细说完自己的想法后,连连摇头否决了侄儿。其后,她便不再看侄儿。
总之,她不答应这门亲事。
他和徐雅的八字相合之言,郑同并没拿出说事,也不好拿出说事的。他若拿出这事来说,这让他二婶如何想徐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双方长辈还没给他们议亲,他们自己倒是先敲定了亲事,徐雅还不矜持的将自己八字给了他。
虽说那八字是他强要来的,可结果总是在长辈议亲前头给了他。
这怎么说在长辈跟前都是不像话的。
他既已经决定娶徐雅,那自然是娶了过日子的,而不是娶了让对方或让他自己不好过且不痛快的,故而他才不说那八字相合之事。
此时,他一定要听听为何二婶会反对这门亲事,才好说通二婶。否则,他强硬行事,到底也是于他和徐雅的婚事无宜。不被长辈看好和祝福的婚事,到底不美。
郑同斟酌一二,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二婶不觉得徐雅那姑娘很是能干吗?妻子能干,不也是丈夫的助力吗?这又何必看她家族如何?再说咱们家如今落魄至此,又如何挑得人家?
至少人家衣食无忧,有房有地有铺子,人也能干。她饭食功夫也很不错,想来照顾我应是没有问题的。
这更何况,我家如今这个样子,没钱如何给我治病都是问题,不如娶了徐雅这能干的进门,这也好歹能够帮衬家里,好歹也让家里能轻松些。且——”
话至此,看二婶在沉思,郑同犹豫不绝,到底没能将那接下来的话说下去。
都是寻常要过日子的人,必然要考虑现实问题。熊氏知道,现实问题就是,侄儿再能干,以他家目前的情况,让侄儿或者她加她那不成器的儿子郑文,担负家计还是太勉强。
她家日子如今太难过了,尤其是郑同摔了后,让她家本不宽裕的日子更加难了。
这么想的话,如今,她家确实是缺一门有钱的媳妇子。而徐雅恰好能干有钱没依仗,不会以家势拿捏到她家什么。
想至此,沉思良久的熊氏抬起头,追问侄儿:“且什么?”
郑同哀叹一声,说出了刚才犹豫没说的违心之言:“且——且我喜欢她,想要和她成亲。”
他若不说自己喜欢对方,他二婶必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你喜欢那姑娘?”熊氏惊讶反问。
忽而,她想到那时侄儿救助徐雅出张家,她突兀地想要接手徐雅过去,不想让她和侄儿接触,而是让她和侄儿避嫌。那时自己似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我喜欢。”郑同坚定道。不管他是喜欢徐雅的能干,还是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帮助,无非就都是他自己本人意愿罢了。他认为,这和喜欢其实区别不是太大,无非都是自己的心思罢了。
喜欢和意愿如何能一样呢?
熊氏被侄儿这话将在那里,迟迟不好说出违背侄儿意愿的话来。她太了解侄儿了,若是侄儿遇事做下决定,那就很难有回寰余地。
加之侄儿向来懂事,很少对她提什么要求,如今因着亲事和她细谈,她到底也不好一直反对于他。
郑同这时又请求熊氏道:“二婶何不向人家提亲试试?侄儿年纪也不小了,合该成亲了。你我想要有妻族有助力的亲事,可那亲事如何好找呢?有得必有失,难道找那妻族有助力的亲事,侄儿仰仗了岳家,就不需付出什么吗?”
熊氏叹气道:“但高门娶妇,低门嫁女,这话总是没错的。婶婶只是不想你以后的仕途之路不顺罢了,到底妻族有助力,仕途才好走些。”
郑同则道:“万事难买我愿意,我便是看了徐雅,所以想要娶她,二婶便答应了我就是了。我的亲事了结,二婶也好给文弟说亲。否则,我不成亲,郑文就不好说亲。他那年纪,也合该说亲了。”
谎话一旦开了头,再说就顺了。郑同如今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