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清明前,阴晴不定。
南州大礼堂内,掌声雷动。
“掌声有请我们年度金唱片金奖的获得主,萧退之,上台给我们带来今晚最后的安可曲。”
主持人后半句的声音已经被观众的咆哮掩盖过去,只见台上,一名身穿星空渐变碎钻束腰礼裙,仪态端庄的女子架着大提琴缓缓走上舞台,她站在舞台中央,九十度鞠躬,观众席的灯光全部熄灭,只留下了应援荧光棒的一片蓝海。
台上的灯光聚焦在了萧退之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映在了观众的眼睛里,萧退之是典型的老天爷追着给饭吃,长相漂亮,又有音乐天赋,出道时仅凭一首《时间》,在音乐领域大放异彩,第一张专辑《时光》在内的五首歌曲占据各大音乐网站榜单前十五个月,成绩突出,没有黑料,因为身型娇小,是南州公认的国民妹妹。
“大家好我是萧退之。”
“啊!!!!!!”
“啊!!!!!!”
“啊!!!!!!”
“啊啊啊!宝贝对我说话了!!!!!!”
“我家宝贝今晚的造型美哭了,我决定给造型师加个鸡腿!”
“宝贝把外套穿上啊!”还有妈妈粉。
“宝贝请停止散发魅力,我人已经没了。”
主持人已经控不住全场了,只好向萧退之求助,萧退之举起话筒清了清嗓子,失控的场面迅速安静下来。
“今天,我在这里拿了三个奖,金唱片音源部门本赏,大赏,优秀创作人金奖,我很意外得到这些奖项,感谢的话多说无益,所以最后这首安可,是我想单独送给你们的。”
“staff,帮我拿下话筒,谢谢。”
萧退之打开了琴盒,拿出一把严重破损的大提琴,老粉都明白,这是萧退之父亲送给她的成人礼,她每一场演出的最后一场都会用这把大提琴。
工作人员靠的近,余光瞥见看见琴盒里抽出的黑色长条,等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之后已经太迟了,“萧小姐!”
“啊!怎么会有蛇!”前排的观众尽收眼底,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后排的人也开始躁动起来。
“啪。”大提琴掉在了地上,一抹鲜红在落地的那一刹那飞溅在了琴身上,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戴上手套上台扼制了蛇的头部死死摁在地上,但是萧退之还是被咬了。
萧退之怕蛇,很怕很怕。
她跪坐在地上,头发遮住了她脸上的惊恐,她们强装淡定捡起话筒,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抱歉,今天不能给你们拉琴了。”
道完歉,萧退之的经纪人林错错上台带她离开了。
“怎么这样啊!”台下的粉丝们快急哭了;“我们宝贝最怕蛇了,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我一定拿针头戳穿他的大动脉。”说话的女人穿着白大褂,职业明显。
也有人喊话;“金唱片官方请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之之的琴盒里出现蛇绝对不可能是意外,如果这件事不能解决,我们将严重怀疑金唱片官方的安保能力并提出抗议,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我们千里迢迢跑过来是为了和之之一起见证荣誉之夜,不是来看你们伤害我们心爱的之之的,请主办方给我们合理的解释。”
“请主办方给我们合理的解释!”
后台。
林错错叫来了临时医师过来。
“我的琴。”萧退之站起来。
“什么时候了还管琴,命重要还是琴重要?”林错错把人按回去,难得对自家艺人发脾气,她性格温婉却不善良,作为经纪人,她必须具备过硬的手腕和能力储备,萧退之是她第一个艺人,更是朋友,上台前她就说过如果实在撑不下去可以取消返场,但萧退之执意要上台,而且还被蛇咬伤了,那条蛇虽然没有剧毒,但是短时间内手指是没办法再拉琴了。
萧退之无论喜怒都是不行于色的,开心不会大笑,难过不会大哭,不开心的时候就沉默;“败给你了,我去拿。”
“谢谢。”
林错错前脚刚走,后脚就进来了一个穿着红裙子扭腰的女人,戴着墨镜,姿态从容又优雅,像是太阳一样热烈奔放。
“哟,小宝儿,还在这等我......”呢,程优秀,娱乐圈的老人,登榜影后将近五年,是实力演技派但是因为心直口快黑料很多,她摘下墨镜,眉心紧皱;“手怎么了?”
萧退之手指颤了一下,消毒液刚接触到伤口会很疼,她的脸色隐隐发白,“没事。”
“这像是没事的样吗?不行,领个奖都能被欺负成这样,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
“你要做什么?”
程优秀扬了扬手机,屏幕显示通话页面,号码是110。
萧退之轻抿唇角,直言不讳,“两年了还没追到手,你确定对方是欲擒故纵?”
程优秀撇嘴,云淡风轻来了一句;“你不是也等了宋砚时七年吗?”
萧退之愣住,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了,就连针头戳进静脉也是无动于衷丢了魂的状态。
七年。
那件事,已经过去七年了吗?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十八岁的萧退之哭的稀里哗啦,一股脑的把宋砚时的东西扔出家门。
“退之,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完。”
“我不想听,骗子!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退之!我没想过要丢下你,我只是暂时过去,那边安顿下来我就回来接你。”
萧退之听不进去,最后那把大提琴也被狠狠地扔到了地上,琴头裂了两半,她看也没看,用力把门摔上,靠在门口咬着牙哭。
雨水淹没了泪水,噼里啪啦打湿了散了一地的东西。
傍晚,电视上插播一条热点新闻,从于都前往南洲的班车不幸落水,全车32人,无一生还,此事重大,由南洲警方着手调查,并将死者剩余遗物归还给家属,萧退之捡回了那把折断又被粘好的大提琴,哭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