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时把最后一道酸菜鱼汤放中间;“你忘了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今天晚上请老陈和他女朋友吃饭的。”
宋氏集团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藏着掖着也没有必要了,以宋南喑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任何细节,从他着手萧退之被毒蛇咬伤那个案子就已经暴露了一半。
“噢。我给忘了,你问问他们到哪了。”萧退之赶紧放下筷子。
“不用,到了。”话落,门铃响了。“喻喻,你去开门。”
宋砚时去把萧退之的毛拖捡过来给她穿上。
“好。”小朋友腿很短,跑的却快。
陈犹言和萧裴带了水果和礼品,陈犹言跟宋砚时太熟系了,没打算大包小包登门,奈何他家裴裴是个老古板,去别人家一定要带礼物,情礼兼到。
“我去宋时,你哪来那么可爱的孩子。”
景喻微笑,把鞋子摆放好,礼貌喊人;“哥哥姐姐,晚上好。”
陈犹言和萧裴同时应声。五岁大点的孩子,皮肤白白嫩嫩的,五官还没张开,脸上肉嘟嘟的很可爱,加上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就更讨喜了。
宋砚时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是之之的弟弟,你来就来还客气什么。”
“萧顾问让带的,你以为?”陈犹言瞥了他一眼,看见了他身后的萧退之,微笑;“又见面了萧小姐。”
“陈队长好。”萧退之也和萧裴打了招呼。
萧裴怀着孕,五个月过去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屋子里有暖气,里面穿的是纯黑色的宽松长裙,上身套了一件白色的毛衣,气质斐然,她不怎么喜欢化妆,怀孕就没碰过化妆品,哪怕是素颜朝天,也难掩天真丽质。
“好家伙,我还以为你搬到深山野林去了,没想到搁在这地方。”为什么那么说呢?因为宋砚时特别会卡点上班,八点钟,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而且还不喜欢加夜班,简书蘾都拿他没办法。
“你再加把劲,赶紧把隔壁买下来。”
陈犹言撇嘴;“那还是算了,一天三百六十天一半的时间都是睡值班室,房子再好也是报废。”
陈犹言和宋砚时聊房子的间隙,萧裴出于职业习惯和萧退之交流融洽。
萧裴;“最近睡眠好吗?”
萧退之;“挺好的。”
萧裴;“会时常暴躁,自暴自弃吗?”
萧退之;“能控制住。”
萧裴抬起眼皮,长睫下的眼瞳布满了深意;“不用克制,有脾气就宣泄出来,可以适当做用氧运动,保持心情畅快,不过,你的药似乎已经有了。”
宋砚时是她的病因,亦是她的解药。
萧退之微笑,看向宋砚时;“是啊。”
萧裴说;“恭喜你。”
“我能加你卫星吗?我爸的事情真的很感谢你们。”
“可以。”萧裴口袋是空的,她回头喊了一声;“陈队,我的手机在你那。”
“哦,对,落在车上了,我去拿。”
萧退之起身;“下次加也行,先吃饭吧。”
陈犹言推辞;“那不行,这是我们家家规问题,你们先吃,我很快就回来。”
“......”萧裴压根不知道哪来的家规。
宋砚时和小景喻是桌上的男性,这个时候就突出了‘男性’的重要性,蹲在地上吃鱼的顾厌除外,宋砚时给萧退之剥螃蟹,小景喻给萧裴剥龙虾,萧裴快要当准妈妈了,对孩子格外欢喜,微笑着说‘谢谢’。
餐桌上的气氛很活跃,陈犹言拿了手机回来,坐在萧裴旁边,“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聊宇宙奥秘呢。”
萧退之和萧裴的喜好相近,很快就打成了一片,约好了改天要一起去天文馆看星空。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吱我一声,带我一个。”
“下周五。”
“刚好我调休,这不是巧了嘛。”
萧退之忽然意识到,他们的感情有点怪,怪不像情侣的。
吃完饭,男士洗碗,女士和小朋友止步,萧退之尽地主之谊带着萧裴去看阳光房的花花草草,橙黄色的灯光将阳光房衬的格外温暖。
“裴裴,你和陈队长......”萧退之声音止住,再往下,就是私密问题,如果对方不想说,她也能及时收场。
萧裴看着头顶的星空,“你也以为,我们是一对吧。”
萧退之点头;‘“嗯。”
“我也希望我们是一对。”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向往和失落;“我从小就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我喜欢了他很多年,可是他永远留在了今年夏天,陈队长很好,可我说服不了自己,这不是他的孩子,就算他真的不介意,可是对他太残忍。”
“所以你把自己的感情封闭起来。”
“我是心理医生,但是医不自医,或者你可以认为,这是我在自保的一种手段。”
想靠近,但是不能靠近,明明彼此喜欢,却不能喜欢,一个在谋划未来,小心翼翼,另一个划清界,如履薄冰,水与火的交融,也不过如此吧。
不是喜欢的错,不是死去的人的错,不是孩子的错,更不是彼此的错,那到底是谁的错呢?
谁又能说清楚。
萧退之没有经历她的痛,不懂她的苦,可她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坚定如一,坦坦荡荡,如果那个人不喜欢她也没关系,这世上的感情本就不能事事如愿,只要问心无愧,无悔,就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之之,这世上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我选择了孩子,就不能再贪心了。”
“我并不觉得那是贪心。”萧退之抬头对上她清澈的目光,掷地有声;“人活着已经很苦了,可你怎么知道你不是陈队长心里的那点甜呢?太过妄自菲薄反而会错过不是吗?可是人这一辈子就几十年,你能有多少个十年可以错过?”
这句话林错错说的很对,人这一生何其短暂,遇到喜欢又合适的人太难,可一旦确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对方摁死在五指山里。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陈队长,那就彻底划清界限,不要给死皮赖脸凑上来的人任何希望,可是你能做到吗?”
“你不能,因为陈队长的温柔体贴让你无所适从,你没法拒绝。”
“警察,说好听点是公职人员,可说难听点就是擦屁股的,为什么有人明知不可为之却仍要为之呢?因为他们贪名图利,因为他们罪大恶极,因为他们抱有侥幸心理,而就是因为他们知法犯法的侥幸,致使南州多少警察无辜死去,因为我爱他,所以他大可以为了国家舍弃我,但是我得给他一个家啊,他保护我,我保护他,天经地义。”
“人潮拥挤,推推嚷嚷,而我,只想要一个你。”他会说情话。
“裴裴,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唐突,但是我想了很久,我想,做你孩子的爸爸。”他会紧张。
“裴裴,我的腿有点疼,以后会不会废了?”他会示弱。
“裴裴,你抱抱我就不疼了。”他会撒娇。
“裴裴,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他会失落。
‘“我为什么没有抓住他,就差一点,明明就差一点,啊!”他会哭。
他保无保留把自己的所有都展现在她面前,不为别的,只为她能全身而退,而他自己,却从未想过能把这段感情里走出来。
多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