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时挑了一个环境高档的餐厅,装修特别高级,还有钢琴师独奏,没个一两千起步还真吃不来,陈犹言家底丰厚不差钱,可也也不是拿来这么挥霍的,何况他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还得赚钱给孩子买奶粉钱……
至于某个不要脸的男同事,吃啥重要吗?
不。
“老陈,看我后面第二桌。”
陈犹言侧过身子坦坦荡荡的望过去,哦吼,那不是调戏高中生拘留的登徒子吗?叫啥来着,安河清。
安河清,安囵,安芜……这三人名字……未免也太凑巧了。
宋砚时喝了一口餐厅免费赠送的薏米茶,眉眼浸染在微光里,犹如深不可测的深渊,一眼就沦陷,他淡淡启唇道;“安河清的父亲,叫安珩,接下来不用我说你应该能想到了吧。”
陈犹言托腮思考;“这莫不会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灰姑娘带球跑?一胎二宝千万首席。”
“……”神经病。宋砚时懒得搭理,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
“不逗你了,你的良苦用心我都懂,你再看你后面,你家墙角都快撬走了。”
撬墙角是不存在的。
宋砚时之所以跟陈犹言约在这只是单纯想和萧退之一起吃午饭,这家店离她公司近。
萧退之提前结束了工作兴冲冲来到了和宋砚时约定好的地点,在二楼楼梯转角就被人碰瓷了,那男人端着一杯红酒撞上来,萧退之侧身避过,杯口向自己倾斜,泼了自己一脸。
“你长不长眼啊!”男人气急败坏的冲着萧退之大吼大叫,“大白天裹得跟木乃伊一样不会是有传染病吧!有病就别出门啊!”
男人的叫声引来了其他顾客的目光,餐厅的服务员循声赶来,以及,安河清。
萧退之望向四周找宋砚时的身影,视线对上,她被推了一下,向后踉跄,然而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躯就飞出了三米之外,脑袋撞在了沙发上,萧退之面无表情,一只脚狠狠踩着他的手心,身子向前倾,妖孽的狐狸眼藏着锐利的锋芒,上扬的唇角扯出令人窒息的气息;“我要是不长眼,刚才就把你从楼梯踹下去了!”
身后的服务员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惊极了。这也太飒了吧!
“清人,别什么狗都往里面请。”
“好的老板!”
准备打圆场的安河清一脸懵逼;“……”
说好的英雄救美呢?
说好的娇弱无骨呢?
编剧写的什么玩意?
餐厅的店名叫【Time】,意思是时间,生意火爆,却仅此一家别无分店。
宋砚时只是单纯觉得这家店挺有特色,没想到是萧退之开的,还有刚才那身手又狠又稳,陈犹言都未必干的过。
萧退之走向宋砚时,卸下了口罩,与刚才的阴沉冷漠截然不同,清清冷冷的,笑容温柔,声音也很甜,“阿时,陈队长好。”
“好……挺好。”他终于知道裴裴为什么孤僻却能和她玩一块了。
这俩要凑一起,地球都能爆炸。
“今天陈队请客,我点了你喜欢的。”宋砚时绝口不提刚刚在楼梯口的事,一来是碍于陈犹言在这不好说,二来是如果说了就等于告诉所有人,那个人今天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
他一点都不像表面伪装的温柔善良,他睚眦必报,他小肚鸡肠,别人碰她一分,他就还他十分,不留余地,永绝后患,这才是他真正的行事手段。
对付渣滓,就该以暴制暴。
“谢谢陈队长……”
“不客气。”这俩不愧是一对,坑人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萧退之虽然是老板,但不是冤大头,店里的招牌是椰子鸡,是宋砚时喜欢的。自己开店的最大便利大概就在于此。
吃完饭,陈犹言得回去继续查案,宋砚时过去不过是谋划,现在有了突破口,去不去现场都无所谓,只要是对萧退之,他的时间永远可以为她空出来。
风很轻,槐树叶子落了一地,南州的冬天光秃秃的,到处散发着萧瑟凄凉的气息,萧退之很不喜欢冬天,因为怕冷,一个人的时候更冷。她用工作麻痹自己,伪装出事不关己的模样混入人群之中,可只有自己知道,她的心不再滚烫热烈,宋砚时的死带走了她最后的纯真,希望,和羁绊。
她没想过,未来的某一天,她可以像小时候一样牵着宋砚时的手慢悠悠的踩着地上的砖块走直线,她可以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他的胳膊走在不知名的街头,她还可以理不直气也壮的跟他讲道理;“你知道周幽王吗?”
“知道,色令智昏。”哦,说他沉迷美色呢。
“我喜欢周幽王。”
“我也喜欢褒姒。”
萧退之抬头,相视一笑,眼里有糖,还有他。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呢?明明有的时候雷厉风行,可他愿意包容你所有的幼稚和任性。
就像,爸爸一样。
萧退之突然很想萧锡了,想告诉他;‘你的女儿现在过得很好,她身边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人,你不要再担心她会受欺负,不要担心她孤零零一个人,他真的很好很好......’
“怎么突然哭了?”
“风很大,冷。”萧退之声音略哑,宋砚时想把毛衣一起脱给她,她紧紧环住了他的腰,“阿时,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能遇到你呢。”
“我上辈子对你做了很坏的事,这辈子来赎罪。”
“有多坏?”
“很坏很坏。”
萧退之相信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有很多很多疑问无法解答,万一他要找的人不是自己呢?她毕竟是没有上辈子记忆的,对他的话无法理解,可如果是她,不管他做了什么坏事,她都会原谅他,因为他是宋砚时,仅此而已。
他弯下腰,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呼吸轻轻洒在了她的耳垂,这个高度,她的脸正好与他保持平行,萧退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那你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人很奇怪,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选择,却偏偏走了最极端的那条路,走到最后,身边空无一人,孤独终老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黄泉熔浆他都蹚过了,为她低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他当初怎么就说不出口呢?
“那我原谅你了。”
“念念,你可以对我坏一点。”
萧退之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宋砚时的耳朵迅速变成了毛茸茸的猫耳朵,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