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住得可还习惯?”于靖小声问。
虽然两人就挨着,但是毕竟是在人家的屋檐下,于靖不敢说得太直白。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殿下,可否受委屈?
“赵王与太后很是仁爱,对本宫很是关注。”姒陌归道。
两人小声交谈彼此的情况,虽然不能说的太直白,但是幸好彼此明白一切都好。
赵明清贴心的没有打扰姒陌归和于靖的谈话,自己拿了美酒细细品味。
“殿下,这两日满城公子花销可谓巨大!”
于靖最终还是决定说一下满城最近的行为。倒不是告状,于靖性子忠厚,做不出背后说人长短的事。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满城是在随意浪费殿下的银子,还是跟殿下稍微提一下的好。
没想到他会提到满城,姒陌归挑了下眉梢:“怎么回事?”
如果是小钱于靖不会特意提起。
满城无辜地看着于靖,似乎在说:你竟然告状?
于靖本就不足的气势更加短了,背后说人坏话确实不好,可是当人面告状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靖脸热起来,得亏他皮肤黑看不出来。
满城和于靖错开身子递给姒陌归一个求饶的表情,少年的声音充满了谄媚:“殿下,小钱,小钱。”
“小钱?两日花了万两白银,这还是小钱?”
于靖声音控制不住的提高,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何境又骤然间降低。转化不及让他的声音很是怪异。
可是几人的注意力全被他的话吸引了,反倒是没人注意音调了。
姒陌归还算淡定,只是额角的经脉鼓动了两下,曲嬷嬷直接面色黑了下来,冬舞更是捂着嘴小声反问:
“两天,万两?”
瞪大的眼珠展示出了她内心的不可置信。这是干嘛去了?买了田地还是置办宅子了?
似乎觉得惊雷还不够大,于靖继续道:
“全吃完了。”
这下连姒陌归都不淡定了,“龙肝还是凤髓?也买一份给我尝尝。”
“呵呵,呵呵。”满城扯着笑,“殿下听我解释。”
姒陌缓放下筷子,整暇以待,“你说,我听着呢!”
你这可不像是要听我解释的样子。
满城无奈的以手掩面,“殿下,我那是在做正事。”
姒陌归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冬舞就先横眉竖眼的了,语气恶狠狠的问:“做什么正事?”
“吃吗?吃当然是正事了,人不吃还会被饿死呢,能不是正事吗?”
平日冬舞不是这般的,可是今日真是被刺激大了。
“平常老百姓三口之家一个月都才吃十两银子呢,你倒好,两天吃一万两,你是猪吗?这么能吃?还是吃的金子啊!”
越想越气。殿下来前为了银钱不受限制跟姜禹朝堂的那堆老头子打苦情牌、斗智斗勇,这半年一次的奉收还早着呢,他就敢这么造作殿下的银钱,接下来半年怎么办?
冬舞气得肝疼,相比起来姒陌归真的算是淡定了。
除了一开始惊讶额角鼓动了两下,接下来她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用的不是她的钱一般。
“没有全吃完······”满城赶紧打住冬舞的话,真是的,听得头疼。
冬舞数落的话戛然而止,“你说什么?”
满城无奈地叹气,“只吃了千两银不到。”再不说出来感觉冬舞就要哭了,到时候公主殿下该问自己的罪了。
他的语气仿佛两天吃了一千两不到还值得骄傲了。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万两和现在的千两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吧,冬舞竟然觉得一千两还可以接受。
“那于大人怎么说你吃了一万两?”
“他是花了一万两,不是吃了一万两。”
“殿下。”冬舞看着她,“可是于大人······”
于靖赶紧作发誓状:“卑职没有说谎。”
“你当然没有说谎。”姒陌归安抚地看了他一眼,“你只是以为他吃了一万两。”
“殿下英明。”满城适时的拍马屁,然后对着于靖道:“真以为我是吃金子的啊?”
“可是我明明两天都跟着你,你只去了酒楼。可是前前后后问账房取了一万两。”于靖回想,他十分确定满城没有去除了酒楼以外的地方。
满城真是被他整无语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统领的,这也太老实了吧?
殊不知当时姒王看上的就是他的老实忠厚,陌归一个人在异乡,若是身边再出个叛主的奴才,那真真是雪上加霜了。
“我是只去了酒楼啊,可是酒楼只能吃饭吗?”满城反问。
见他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心里莫名就顺了好多,“我可不会辜负殿下的信任。”
“行了,别卖关子了,你都干嘛了?和谁在一起,老实交代。”
姒陌归看不下去了,于靖多老实的一个人,哪里能斗过他的古灵精怪。
“殿下莫不是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怎么知道我是和别人在一起?”满城诧异的眼神投向姒陌归,理所当然的又拍了一出马屁。
“你和别人在一起?不对呀,我不是跟着你的吗?”一瞬间于靖感觉自己的脑子真是不够用,他突然理解殿下为甚要让自己听满城的了。
小小年纪,心眼却不少,十个自己怕是也斗不过他。
“你又不是一刻不离的跟着我,哪次你不是待了不到一盏茶就走了?又怎么可能注意到有人和我吃饭呢?”
于靖不说话了,自己确实每次都看着满城在那里点菜后就走了。
主要是看着他花钱心疼,干脆眼不见为净。
“殿下,曹大人的公子真是像极了曹大人呢!”满城道。
姒陌归可不会单纯的以为他说的是外表,如果是这样那简直是废话。
“哦,有多像呢?”
姒陌归漫不经心的问。
“一样的目高于顶,一副诸事难不倒他的样子。”
想着那人一副万事都难不倒他的样子,满城简直想教教他世间的险恶,可是还用得着,只能先忍着了。
“只结交了一个曹公子?花了那么多钱。”姒陌归皱眉,不值得。
“殿下小瞧我了。”满城像是看不到她的不满,“满商兹的关系已经理清楚了,最重要的是听到一些秘密。”
说到秘密的时候他隐秘地瞧了一眼上座。
秘密两个字终于让姒陌归的脸色有了些许的变换。
点头示意他说。
满城拉拉于靖跟他换了位置,看了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过去占了冬舞的位置,见冬舞瞪他他讨好的笑了一下。
他还小,矮了姒陌归一个头,姒陌归稍稍低下头他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听说曹太后和明相是青梅竹马。”
眉头控制不住网上挑起,这确实是个惊天消息,这短短两天不仅搞清楚了商兹的关系网,还探到了这么大一个消息,自己可真是没看错人。
“可确定真假了?”
满城随意拿起姒陌归的杯子把玩,闻言一口饮尽杯中剩下的酒,惹得姒陌归瞪了他一眼,他放肆的一笑,一点也不害怕。
“真假就不确定了。”
“谁准你用本宫的杯子?你放肆。”姒陌归轻斥了一句。
“是,弟弟知错。”满城不走心的认错。
姒陌归瞪他,“真会顺杆子往上爬。”
满城呵呵一笑,“阿姊自己说了我是弟弟,既然是弟弟总该有些特权才是。”
总不能还像奴才一样,这样能骗过谁呢?
曲嬷嬷静静的听着两人的谈话不发一语,只是满城这样说她忍不住了,“你放肆,王室血脉怎可随意搅乱?”
“殿下不是说了吗?我是义弟。”
“你·······”曲嬷嬷语噎。
姒陌归犀利的眼神定定的盯着他,他毫不退让。
笑容爬上了姒陌归略带婴儿肥了小脸,“嬷嬷,从现在开始,满城就是我的第二个弟弟。”
“殿下,这······”曲嬷嬷犹豫。
“该怎么做嬷嬷知道的。”姒陌归提醒到,“对本宫什么态度就对他什么态度。”
本宫都出来了,曲嬷嬷知道这件事再无转圜的余地,收了脸上的反对恭敬的叫了一声“小殿下”。
满城嬉皮笑脸的应了。
“你也别得意,让我知道你仗着这个名头做了不该做到事我可不会顾及某些原因了。”姒陌归轻描淡写的警告了一番,她相信满城是个聪明的人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所以也不浪费口舌。
那厢曹太后心思已经杂乱了,她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大殿每个人谈笑风生一边不断回头看。
她的异常没有太多人发现,毕竟没有几个人敢随意直视太后,更何况事频繁的直视,只除了几个人。
赵明月自然是其中一个,只是他假装看不到罢了,乖巧偶尔不失伶俐才是自己该扮演的角色。
有些小聪明也就罢了,一旦展露出了不该展露的······
赵明清也察觉出自己母后的心不在焉,对着自己身边的大宫女招手,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鱼儿福身退下去从后殿绕了过去对着赵明月身边的大太监招招手。
“怎么了,小华子?”赵明月低声问。
“是乐安公主,问太后娘娘是否凤体不适。”华公公小声道。
赵明月看过去就见赵明清关切的望着高座。
对她灿烂一笑,示意无事,在她紧盯着的目光下赵明月无奈的歪过身子小声询问:
“母后若是凤体不适孤让王姐陪您回去休息。”
提到赵明清曹太后注意力一下子回来了,打起精神摇摇头,她道:
“无碍,哀家只是有些乏了,让人给哀家泡杯毛尖。”
正说着齐嬷嬷就回来了,见她回来赵明清终于放心了,收回视线。赵明月也不再多语。
“如何?”曹太后问。
“明大人无碍,在后面休息呢,说是累了,现在想来已经出宫门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一向强势的太后娘娘竟然露出了一丝苦涩,齐嬷嬷眨眨眼,果然是自己看错了,太后娘娘一如既往的高贵端庄。
真是人老眼花了。
齐嬷嬷不在意的笑笑赶紧跪直了身子。
酒过三巡,杯盏歇息,烛火一换再换,赵明月收到自己母后的眼色终于叫停了。
“今日就到这儿吧,大家都累了,以后有点是时间再好好招待姒公主,公主意下如何?”
姒陌归能有什么意见?自然是说好。
只是不免感叹时间过的如此之快,还有很多事情还未吩咐呢,不知道下次再见于靖和满城是什么时候了,看来自己回去得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将消息传出宫了。
“王上,母后。”赵明清的声音制止了赵明月刚准备宣布散席的声音。
“王姐?怎么了?”
曹太后揉揉额角,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上,本宫想为阿归妹妹求个恩典。”
赵明月一脸为难的转头征求曹太后的意见,“母后,这······”
曹太后掩下满脸的疲惫问:“什么恩典?”
“这宫晏上时间短不说,还人多口杂的,阿归妹妹想来还有很多话要跟小满城说,还有于统领。”
“想也知道,阿归妹妹刚来就进宫,事先也不知道,肯定也来不及跟于统领嘱咐什么,护卫队肯定群龙无首。”
她拉住姒陌归的手问:“我说的没错吧,阿归妹妹。”
姒陌归含笑点点头,“姐姐说得对。”
齐嬷嬷感觉太后娘娘搭在自己手上的手不断收紧,她忍住不敢出声,只是大冷的天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公主殿下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平日绝不是这般的,今日是怎么了?
“乐安想说什么?”
从阿清到乐安,赵明清知道自己母后这回是真生气了。
“母后不妨让满城和于统领在宫里住几日,好歹给阿归妹妹个适应期啊!”
顶着曹太后饱含怒气的眼光,赵明清不怕死的说出了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话。
“乐安!”
曹太后真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怒意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赵明清无辜的看着她,自己当然知道了。
赵明月赶紧安抚她,“母后息怒,息怒。”
曹太后任由他轻拍自己后背,只是一点息怒的打算都没有。
“是哀家平日太惯着你了,让你都开始无视宫规了。”
“那是你王弟的后宫,不是你的,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后宫怎可让男子随意居住?”
连走动都不行,更何况是居住。
平日侍卫巡逻的都是外宫,内宫,也就是后宫平日巡逻的都是经过训练的太监,侍卫非王上诏令也不可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