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灯笼随风摇曳,光影晃动着,将路人的脸庞映照的忽明忽暗的。
钱双双感受着头顶上温热有力的手掌,脖子不禁微微向前缩了一分。
她睁着眼睛,看着街边来往的路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这边此时他们俨然是两个大男人的模样。
感觉到了路人对聂尌的指指点点,钱双双往前走了两步,将他的手挣脱开,回头对他说:“有什么收获?”
聂尌的手落空,掌心似乎还有她发丝的柔软,他指尖摩挲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将手背在身后,“我们昨日才见过小梅姑娘,今日她就已然失忆,看来有人不想我们知道什么,又或是,原本那背后之人也不知晓小梅姑娘是否记得,在昨日得到验证,便给她下了药。”
钱双双走在前头,咬着食指,看着远处的灯火,陷入沉思,“你是说,小梅一直被人监视着,而小梅昨天说的,只有那一件事,也就是说,原本那幕后主人也不知道小梅记得当初的事,昨天从小梅口中听到,便给小梅下了药,让她失去了记忆?”
她眼睛微微睁大,“难道,这幕后之人,就是那”
话未出口,她的嘴巴便被聂尌捂住,风吹过街边的一个摊贩的旗帜,聂尌的脸颊便隐藏在这黑暗之中,看不清面容。
但她还是看到他对她摇了摇头。
周边人群熙攘,似乎有黑影在攒动,但仔细看去,又只有来往行人。
钱双双赶忙闭嘴,她将他放在她脸上的手拿开,牵着她的手,在她掌心划出符号来。
掌心传来酥麻之感,让聂尌想起了之前在沈家村时,她也是这般,在他手心上写着字。
周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商贩的叫卖声,游客的讨价还价声,为这街市增添了烟火气息。
聂尌感受着手心处钱双双手指的温度,也察觉出了她写的什么。
“有人跟着我们”最后她还在他手心划了一个大大的半圆,又重重的一点落下,似是极为震惊。
聂尌拉过她的手,牵着她,只说道:“先回去。”
钱双双虽然震惊,害怕自己和上次一样被掳走虽然她现在安然无恙,但得知自己曾被人掳走后的那种后怕,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
但,她看着被聂尌握在手中的手,心下一片安心。
有聂尌,量那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街边路人看着他们交握的手,路过的人眼中都露出些许探究。
钱双双拉了拉他,“要不我们走那边吧?”
那边是钱双双第一次出来时走的隐蔽小道,没什么人会路过。
聂尌越发握紧了她的手,只道了一声“好”,便带着钱双双往小道去。
绕过几个弯后,聂尌在一个路口微顿了脚步,旋即又若无其事的走了起来。
钱双双虽然没有什么功夫,但她知道,那人一定还跟在他们身后!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这般紧追不舍,钱双双心下也有些焦急,双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但聂尌会给她的,是更加温热的掌心温度,和更有安全感的力道。
钱双双看着身旁的聂尌,安心下来,也不用余光去瞄向身后了,跟随着聂尌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钱双双现在这幅模样,自然是不能从前门进的,他们绕道了院墙后。
钱双双原本以为这次还要聂尌将她拉上去,但走到墙角下的时候,聂尌径直带着钱双双飞过墙头。
钱双双只觉得猛然一阵失重,随后便是脚踏实地的实感。
“你,下次要飞之前,能不能先跟我通个气啊。”钱双双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
虽然飞空是很刺激,但招呼也不打一身直接来,就有些刺激过头了。
但聂尌似乎很是焦急,急急的带着钱双双回到了邯息院,将她塞进厢房内后,只吩咐了知仁,知道好好守在放门口后,就急急忙忙的飞奔了出去。
钱双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知晓他一定是去追那人了。
想到那人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好吧,在这人群熙攘的黑夜中尾随他们,那身手一定不凡。
她不免有些担忧起来,忙招呼了知道,“你快去跟着你们少爷。”
知道虽然名叫知道,但他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什么也不知道,但他有一身发达的四肢,武功也是了得,据说谢舟的逮捕,知道也出了不少力。
“属下奉命,保护好公子您。”
钱双双的妆容还没卸去,脸上还是黄灿灿的,浓眉大眼,胡子拉碴,浑身肿胀的模样,与“公子”倒也匹配不上。
钱双双都有些佩服这知道了,自家少爷随便带了个“陌生公子”还让他们保护她,他竟然能什么都不问。
“是我!钱双双!你们少夫人!”钱双双只能用她自己的声音焦急的说着,就差直接把假胡子一把扯下来了。
知道似乎很是诧异,眼前的这人和少夫人实在很难匹配的。
钱双双见他还在发呆,又把目光转向知仁,“你快去,帮你家少爷。”
但习武之人,难免直肠子,一根筋,就算认出了钱双双,知仁也只是说道:“少夫人,少爷让我们保护您。”
语气端正平淡。
真是死脑筋,“你们是他的人,不是我的人,当然以保护他为主啊,我这里留一个就可以,何况这是聂府,会有什么危险!”
知道似乎被说动了,他踌躇着,钱双双哪还有功夫看他踌躇,“别犹豫了,赶紧的,若是你们怕被责罚,介时我一定给你们求情,别可是了,赶紧。”
“是。”知道总算是下定决心,让知仁保护好钱双双,自己就着急忙慌的追了出去。
直到看到人影消失在夜色里,钱双双一颗悬着的心也始终不能放下,但她知道,这样空着急也是无用。
她坐在梳妆台前,一边给自己卸去了满脸的胭脂黄粉,一边又陷入了沉思。
敢这般跟踪大理寺的人,绝对不是胡员外这样的人能做的出的。
可如果不是他的话,能跟这起案件牵扯上关系的人,又会是谁?
一个沈家村的寡妇,为何要这般劳师动众,其背后之人为何还要露出这样的马脚,这件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想着想着,钱双双只觉得脑袋晕眩,竟就这样直直的躺在了妆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