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中
傅辰寅靠坐在石壁上,先前烧糊涂的脑袋时而清晰,时而迷糊。
洞里除了他,只剩下噼啪燃烧着的火苗。
那个恶毒的女人,真的就这样走了,也许是她良心难安,或是实在没这精力,倒是没有把洞口堵上。
傅辰寅难受的枕着身后的石壁,喷洒出的呼吸都是灼热的,原本微微眯起就锋利的凤眼,在此时却透露出一片茫然。
他要死在这里了吗?
昏昏沉沉之时,他隐约想起了之前他昏迷前见到的天女。
果然天女是不存在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谁会帮助谁。
上天哪怕再公平一些,都不会让他落到这样的下场。
可是啊,他好像,再一次的见到了天女……
钱双双在这之前原本想反正都处在这样的环境下了,总不能被憋屈了自己,所以她刚想找他干架,就发现了傅辰寅的不对劲,他两颊绯红,跟个猴屁股一样,眼睛半张半阖,喘着粗气,进少出多。
她皱着眉头,心道果然好人是不能做的,要么就得好人做到底,否则人半路死了,岂不是自己平添了一条业障,真是晦气。
所以她出门,淋着雨,在雨中给他找着草药。
不能想,越想越憋闷。
她也想过找一找出路,可是放眼望去,石洞外方圆几里,一览无余。
他们所在的那个山洞,也是在一处缓坡下的。
等她再次回到了山洞里的时候,傅辰寅又人事不省了。
钱双双无语凝噎,怎么就这么脆弱呢。
她把草药砸碎了,又把他腿上的绑带解开,把草药连带汁液都一股脑儿敷在他腿上。
想来应该是十分疼的,就算是在睡梦中,傅辰寅也止不住的颤抖着。
钱双双又把他重新包扎好后,像个老妈子一样给他喂水。
等弄完这一系列,她早就累的气喘吁吁,再加上之前的淋雨,浑身湿漉漉的,那种雨水汗水被蒸干,又重新淋湿的气味,实在是难闻的要命。
她裹紧了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裳,又靠近了火源。
她可不像傅辰寅那么好命,遇到个像她这么心善的仙女,要是她也倒了,那他们两个人真的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她才不想跟这人死在一处呢。
她抱住自己的小腿,把脸埋在膝盖里。
闭上眼好好的休息了会儿,才从兜里掏出刚才在外面摘的野果子。
如今还没到深秋,果子自然还没完全成熟,入口酸涩一片,钱双双只感觉酸的牙都要掉了。
但有吃的总比饿死要好,她忍着酸意,一口一口的,到后来连( ̄~ ̄)嚼!也嚼不吓,直接囫囵吞枣般吞进肚里。
饿了一天一夜,这么点果子当然不能饱腹,反而还越来越饿。
她捂着肚子,内心一阵翻涌,他们是绝对不能继续再这样等下去了,什么吃的都没有,就算没被歹徒找到,恐怕也要饿死了。
她一个人尚且不能逃脱,更何况,还有一个累赘在。
她幽幽的朝傅辰寅看了一眼,结果却对上了傅辰寅清冷的视线。
以为睡着的人突然醒了,这家伙还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还真是怪吓人的。
还没等钱双双问话,傅辰寅先开口了,他声音比之之前更加的嘶哑难听,“你不是走了么?”
钱双双懒得回答他,自顾自问道:“你能不能走?我们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得离开这里。”
傅辰寅也没有再纠结之前的问题,他动了动腿,那只断了骨头的根本动不了,另一只受伤的倒是能动,就是一动就抽疼。
而且再不动的时候也疼,因为他也看到了钱双双给他敷药过了,绿色的汁液混合着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看着就脏污不堪。
但他还是说道:“我能走。”
钱双双没有去看他隐忍着的表情,她兀自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两个酸果扔给他,“很酸,你要不吃就还给我。”
说着她自己又重新拿出一个果子,龇牙咧嘴的吃了起来,一面说着,“等雨小一点再走,要是明天雨还不小,明天也要走,趁这段时间,赶紧休息吧。”
她把架在火堆上烤着的水囊取下来,走到傅辰寅身边,“喝点热水吧,你要是一直高烧不退,烧糊涂着,我明天也不会带你。”
傅辰寅接过水囊,水囊被火烤的热腾腾的,就像一个暖手炉一样。
他打开盖子,瞥了一眼站在他眼前正咬了一口果子的钱双双,整张小脸都皱巴在一起,眼角也因为这酸味而泛出水花来。
傅辰寅没再看她,捏着水囊咕咚咕咚灌一大口水,水囊是热的,里面的水自然也是温热的,在这样寒冷的时候,无疑是最能温暖人心的东西。
他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等到又无意识的要去喝水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这个水囊,是钱双双用过的。
他顿时一把将水囊给扔了出去。
里面的水屯屯屯的往外倾泻,钱双双连忙伸手把那水囊捡起来,晃了下,也就只有几滴水的样子。
她愤然的看向傅辰寅,“你干什么!”
她都还没喝上一口热的呢!这白眼狼,到底得有多缺德,连口水都不给她喝。
亏她还看他实在发热,善心大发想着先给他喝,结果!
她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见她刚才扔给他的两个果子还在原地,担心他把好不容易弄到的果子也扔了,连忙就要过去强。
果子虽酸,好歹能填充肚子,她才不想拿来给他浪费粮食呢。
但当她按在那两颗果子上的时候,一直大手也覆盖上了她的手。
她皱眉,没好气道:“松开。”
傅辰寅却没有放开,他粗糙的掌心下,是她一只柔软的柔夷,那么小,他能将她牢牢包裹住。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他垂着脑袋,声音沙哑且低,垂下的眼眸中看不到情绪。
钱双双还没见过他这样一副像是认错一样的姿态,心想真是见了鬼了。
但是因为他发热,他的手心也是滚烫的吓人。
钱双双皱眉,将原本握在手心里的两颗果子放下了,“我不拿了,给你吃就是了,松开。”
傅辰寅没有马上松开,反而是在钱双双忍不住再次催促前松开了她的手,随后拿起了地上的果子,随便的擦了擦就吃下了。
果然,真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