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官看看手中的茶杯,此时已经小了一大半。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上了钱双双的当。
“你……”
陈言官指着钱双双,向来惯会说犀利的话语的他,此时竟然也有些哑口无言。
“大人,难不成您真的要反悔呀?”钱双双也没有表现的很是逼迫。
她反而表现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一样。
“虽然我不过是个小女子,但是我也知道言出必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
钱双双话锋又一转,“虽然您是大人,但你也不能反悔呀,不过您真的要是想要反悔的话,那也没事,您说了算。”
她像是很无奈,又像是很沮丧。
手指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一副被人欺骗,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能有反悔的道理?”陈言官被他这幅样子看的心烦,就好像他一个老人家欺负小孩子一样,下意识地就回怼了过去。
哪知钱双双听到陈言官的话后,脸上的表情又瞬息变化,“这么说,大人,您真的答应啦,太好了,我就知道大人,您一定是个真男人,真君子!”
陈言官被钱双双一顿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但他并不是吃这些好听话的人。
只是听听就过去了。
“大人,您在喝口茶润润嗓子,这茶刚泡的,还真香。”钱双双又狗腿子的白一杯茶递到陈言官手边。
陈言官既然已经接过一次钱双双递过来的茶,这一次也不在推脱,接过钱双双手中的茶杯,又小啜了一口。
果真茶香四溢,唇齿留香。
钱双双把空杯子递过来,放在桌子上,那模样就差举两个小拳拳给陈言官捶背了,“大人,您既然已经喝了茶,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们呀?”
这副模样就连聂尌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虽然他已经知道钱双双用的招数,果然兵不厌诈,这招于她而言,还真是百试不灵。
但是他什么也不会说,他垂下脑袋,尽量掩去眼中的情绪。
“这个嘛,你不是说不急吗?”
“对对对,不急不急,陈大人,您慢慢来,我就是怕天色太晚,你要休息了,我们要是打扰您休息,那可就是罪过了,所以呀,当然是最早告诉我们,那自然是最好的。”钱双双一副无辜的表情,仿佛自己对于那个消息当真,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但真的不感兴趣是不可能的,不然也不可能会这般努力。
窗外的雨声哗哗的,还在大滴大滴的从天空中往下砸。
屋檐上弹跳起被打乱的音符,花丛中的树叶,花朵被打落的七零八落。
陈言官险些要被钱双双带到沟里去,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呀,老夫何时答应过你什么?”
钱双双眨眨眼,一脸的无辜纯真,“大人难道又要反悔不成?”
“什么反悔?从始至终,老夫都未曾答应过你们什么东西,快走,快走,莫要在此处停留,扰我清静。”
等到陈言官想起这茬来以后,脸色瞪时就青了。
他刚刚,差点就要着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的道儿了。
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老脸可往哪儿搁啊?
“走走走,我们马上就走,只要陈大人您将答应我们的事情告知我们,我们立马就会离开。”钱双双像顺着毛孩子的脾气一样,小心翼翼的又带着一点敷衍的哄劝道。
“岂有此理!”
陈言官只觉得自己跟钱双双完全不能沟通,无奈只好用自己的官微压制。
但钱双双是谁,想要不察言观色,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因为现在陈言官虽然是表现的很愤怒,但钱双双能知道,陈言官其实现在心里到没有最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愤怒了。
很明显,他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他现在的怒气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既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钱,双双自然不会用之前的招数。
这行兵用法嘛,都是得有一个讲究的。
陈言官被钱双双这一通安抚,只觉得头大脑袋疼。
在他看来,钱双双就像是一个地痞无赖,可又不像是一个地痞无赖,总之让人拿她没有办法。
“嘿嘿,陈大人,您要是还口渴的话?”钱双双试探着去倒茶。
陈言官可吃不消她的茶了,连忙摆手,“用不着。”
“那我给您捶捶?”
钱双双又狗腿子般的走到陈言官身侧,拿小拳拳捶他的肩膀。
陈言官算是无奈了,算是真的无奈了。
余光瞥见了还站在一旁的聂尌,陈言官心一横,制服不了钱双双,还说不了聂尌了吗!
“聂司直,你怎么也不管管?这成何体统,更何况妇道人家就该深居宅院,这些都是男人该做的事,难道你一个男人就躲在女人背后吗?”
聂尌听了陈言官的话,面上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面无表情的说道:“还请陈大人相告,侄儿在此谢过大人。”
没想到聂尌也是这个态度,陈言官当时就有一种气不打一出来的感觉,也不知道这气该如何发。
最后只得敲了敲桌子,摆出了官仪,偏头对钱双双说的,“还不赶紧下去。”
钱双双还在暗自窃喜聂尌刚才没有着了陈言官的道,看来真的大有长进啊!
不过,聂尌也是为了聂传钦的案子,所以才会如此吧。
想到聂传钦的案子,虽然他们不知道事情进展的具体事宜,但也是知道这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严峻了。
如果再不加紧的话,恐怕真的会无力回天的。
不用想也知道,聂尌此时的心情是如何了。
所以钱双双暗暗加把劲,一定要从陈言官这里套出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更何况他们已经从大门进来了,这就表示已经是跨了一大步。
在钱双双暗自用力的时候,手上的小拳拳也不由自主的加重,一拳,一拳的,拳拳到肉,砸在陈言官的肩膀上。
乍然听到陈言官略带威仪的沉闷的声音,钱双双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下手有些重。
连忙给自己找补道,“陈大人,我之前也没给过人捶肩膀,这个力道可还行?”
“给我下去!”陈言官只能铁青着脸重复着说道,“还想不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