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夜闷哼一声，食指曲起，在耳麦背面敲了两下。

是危险，安静的意思。

地面震动，悉悉索索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传来，伴随而来的是翻翻找找的破坏声。

不用看也知道，数量十分的多，裴夜把身体藏进墙角，小心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红棕色的甲盔在小巷外遮天盖地，一只单眼转动着盯了一眼小巷，就移开了，长长节触在墙面上扫过。

想起刚刚被自己击杀的那只工蚁掠夺者，裴夜皱眉，在黑暗的遮掩下，向小巷深处走去。

果然发现那具尸体后，确认是族群的气味后，蚁群陷入暴动，兵蚁翅膀飞速振动，撞塌几栋高楼，节触在四周横扫，工蚁四散，找寻着潜入者的踪迹。

裴夜已经远离案发现场了。

“看起来，你在义云那边的情况不妙呢。”

景然说着风凉话，推了推眼镜，整个身体贴合着皮椅的弧度舒适地躺着，下颌线和喉结连成了一个紧绷而挑逗的姿态。

裴夜舔舐干枯的唇瓣，等待着暴乱的蚁群放弃追捕，闻言只是淡淡说了句，“聒噪。”

话多且废物的意思。

景然冷哼。

一只兵蚁从天空降落，长长的节触和其他蚁的触角相碰，传递着隐晦的消息。

触角相撞，蚁群安静下来，排成长队，往蚁巢的方向返回。

察觉到动静，裴夜确认手枪里的子弹充足，脚下发力，不断在楼层间跳跃，最终停在了蚁群旁边一座高楼之上，脚步轻盈的踩在生满铁锈的钢筋上，没有碰掉任何锈灰。

蚁群步列整齐，前后各有兵蚁开路，那锐利的颚齿在月光的照射下阴森反光，血液凝固的后的颜色在红棕色的甲盔上并不明显，队伍中间的几只工蚁带着它们此次出行的收获，几具人的尸首，以及被裴夜杀死的几只掠夺者，包括那只同族的掠夺蚁。

人在高处，夜色并不能阻挡异能者的视线，上天不仅赋予的异能者元素异能，更是赋予了异能者较普通人更加敏锐的五感，哪怕是在黑暗中，凭借出色的感知能力，等级越高的异能者，看得也就越清楚。

除了那个点着大灯也看不清楚的五阶草系。

裴夜轻蔑扯唇，追着蚁列前进。

一列一列的队伍从城市各个角落各个方位涌入义云中心的大教堂，将捕杀的猎物堆放在教堂十字架下，再秩序严谨地退出教堂。

教堂外壁上层次不明地裹着泥土，连接着义云中心的大厦林，形成了一个一个圆包，大大小小的圆包上有着数量不一的窟窿，时不时地有一只两只的掠夺蚁从这个窟窿爬进那个窟窿，又从另一个窟窿里探出头，下颚张合着将混合着血液的泥土块敷在窟窿外壁。

掠夺者夹杂着被碾碎的人体堆放成滩，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从十字架后爬出来，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只有上半身爬了出来，她抬起头，月光从教堂顶部斑斓的玻璃窗上照进来，倾洒在女人身上。

浮肿的皮肤上一个一个毛孔清晰可见，体毛上布满倒刺，成一个个小勾一般，额前破了一个大洞，红彤彤的血块卡在里面，白色的脑浆从缝隙里缓缓流出。

眼球暴起，红色的经脉满布，左眼半挤开眼眶，要掉不掉地耷拉在那儿，鼻子缺了一个角，不知道掉在哪里，嘴角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两边险些裂到了耳后。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